残玉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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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玉惊鸿（上）**

秋雨敲打着青石砖，沈知意跪在祠堂冰凉的蒲团上，膝骨早已没了知觉。供案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拉成细长的鬼魅，在祖宗牌位间游荡。

"二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春棠跪在门槛外，青瓷茶盏递到半空便被守祠嬷嬷一掌打翻。滚烫的茶水溅在沈知意手背，她只是将青紫的指节往袖中缩了缩。

三日前嫡姐失足落水，她因着去取披风的功夫晚到半步，便被嫡母罚跪祠堂七日。此刻廊外传来细碎脚步声，管事嬷嬷举着盏琉璃宫灯踏雨而来，灯影里映出她嘴角压不住的喜色。

"太子殿下着人送来退婚书。"漆金云纹的玉轴扔在沈知意膝前，卷起的边角沾着雨渍，"说是姑娘命格带煞，恐妨东宫。"

喉间腥甜翻涌，沈知意攥住衣襟剧烈咳嗽，素白帕子上绽开点点红梅。这是娘胎里带出的弱症，每逢心绪激荡便要发作。她颤抖着去够那卷退婚书，却见春棠突然扑上前："姑娘当心！"

供奉娘亲灵位的紫檀木龛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半枚羊脂玉佩正卡在缝隙里莹莹生辉。沈知意瞳孔骤缩——这是母亲临终前死死攥在掌心的物件，当年她哭着掰开母亲僵硬的手指，只来得及看见玉佩上残缺的凤首。

此刻在摇曳烛火下，那断裂处的纹路竟与她在庄王府见过的半枚龙纹佩严丝合缝。

"春棠，"她咽下喉间血气，指尖抚过玉佩上暗刻的"庄"字，"你可记得十八年前，庄王妃产女那夜......"

"姑娘慎言！"春棠突然压低声音，"那夜夫人受邀入宫赴宴，是老爷亲自驾车送去的。但......"小丫鬟左右张望，凑到她耳边，"奴婢听浆洗房的张妈妈说，夫人回府时裙角沾着血，怀里抱着个绣金线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