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门后面
昨日天空中的那只铁鸟才把心安从香港接回来,在霞云昏黄的时刻降在了林城机场。
在香港壁屋,心安犹如野兽一样被囚困着,也囚困着他的青春年华,囚困着他的理想和才志。
如今他己经变成了一个老男孩,单从他那忧郁的眼神中就能感受到他美好的老男孩的味道。
爵士酒吧门口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人,仿佛是在享受着街道的冷清与孤寂。
酒吧的外貌装饰是中世纪哥特式风格,浅红色的筑墙暗哑的灯罩透出庄重典雅的气息,筑墙上聚光如繁星一样彼此的闪烁着,大气厚重的酒吧门口上方是耶稣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雕塑,他神情清闲淡然,门口两旁是两名忠实的信徒,他们以朴实坚贞的目光仰望着耶稣,好比耶稣是他们的全部,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
当然,也许只有这样的信徒,只有塑像,被搁在浮华尘世的门口,他们的内心也不会被激起波澜。
站在酒吧门口,人们便能感受到那震撼的、骚闷的、隆重的疯狂节奏传来,勾起心中那踊跃放纵的欲望。
推开酒吧厚实的大门,浓烈的酒精味便扑鼻而来,躁动的音乐似乎要把人们的耳膜震破,人们的心跳也转入亢奋的状态,随着音乐的节拍疯狂起来,周身的血液挤进大脑,让人浑身发胀,有要无限爆发的感觉。
此时己经是酒吧最巅峰火爆的时刻,没有服务员再有空闲来招呼明浩和心安,舞池中人潮澎湃,人们使劲的摇甩着脑袋的***,修长白皙的***在拥挤的人群中依然很惹眼,偶尔还会有一些魔爪往上攀爬,磨磳一会后又温柔的移开,向更深处探索而去。
酒吧中一侧的高架台上,一长发男子在疯狂的、忘我的击打着架子鼓,鼓锤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由他随意抛洒使唤,散乱的长发遮盖住了男子的整个脑袋,让人无法辩出哪一个方向是他的面部,他像是被音乐施了魔的疯子,在音乐中张牙舞爪。
伴着尖叫声,咆哮声,酒吧如一颗不安分的原子弹一样在那儿鼓动着。
走进舞池中,心安内心深处那沉积的欲望早己穿透了他久违震撼的心灵,它心中的灵魂早己被扯着随波狂舞。
只是,在他的外表依然是沉着冷傲,不可一世的冷傲。
然而,他也很清楚,他的角色是悲悯的,因为他甚至在担心自己能不能融入这个疯狂的世界,这个疯狂的世界会不会接纳他。
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孤独的,当然了,忧虑终只是忧虑,心安还不至于完全去迷恋这个浮华的世界,也许在八年前,在那个昏暗的下午,他可以克制住它年轻气盛的心,他可以淡薄那虚无缥缈的名利,它可以没有练过那所谓的拳脚功夫,然而,当他被囚困后,它任然还把那拳脚的操练当做生活的***,现在他可以把自己沉着的衣表把它掩盖。
也许八年,他可以玩转舞池、玩转人生。
八年,过去的这个八年,这个时间是对心安心灵的冲击,也是对他心灵的救赎。
看着眼前人潮澎湃的舞池,心安有说不出的陌生,又有说不出的熟悉。
整个舞池弥漫着烟酒、烟酒、还是烟酒,女人妖艳的红唇和男人的***欲望徜徉其中、华丽夺彩,无光十色的闪光灯给欲望的脸庞罩上了几分粉饰,让它变得更加诡秘。
心安和明浩沉着的走向舞池,看似半点不为这里的疯狂所动,他们要通过舞池走向京都包房。
可是舞池人群拥挤,群情骚动,心安和明浩傲慢的走在其中,不知什么时候,心安停下了脚步。
一位骚韵十足的金发女郎挡住了心安的去路,心安一开始有一些疑惑,只是他的疑惑马上就变成了被诱惑。
心安抑制自己定下心来,他倒想看看这金发女郎能如何在他的眼中招摇过市,能如何在他的心中掀起翻云覆雨。
事实确是不负心安所望,女郎确实给了心安足够的***。
金发女郎双手吊在头顶上方,妩媚的扭动着水一样的小蛮腰,眼中是一种扑塑迷离神态,偶尔会突然给心安一个十分妖娆的电眼。
女郎的脸颊和锁骨上都浸满了细细的汗珠,丝丝的媚香从汗珠中散发出来,混着那撩拨心弦的音侓,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来。
心安依然表现很镇定,只是他剧烈燃烧着的欲望己逃不出女郎的媚眼,女郎红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突然她把纤细的手放到了心安的胸膛上,隔着汗衫轻柔的撩拨,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心安每一寸肌肤的颤动,心安的精神的细胞不安分的活跃了起来,只是除了女郎和心安自己,没人能看得出心安的骚闷与不安。
金发女郎得势不饶人,她凑到心安的耳边,心安几乎感觉到了她的红唇己经触碰了自己的耳根,那温热的气息在问候心安耳根的每一个细胞,弄得他的耳朵一阵冰寒一阵火热。
“想吃了我吗?”
金发女郎用低沉的嗓音在心安的耳边说道。
女郎的声音犹如毒药一样随着心安的血液注入了他的心房,心安感觉到自己就快彻底的沸腾了。
女郎继续用妖娆的声音在心安的耳边撩拨:“我家有一张又大又爽的水床,舒服极了,你喜欢吗?”
“海!
美女。”
最不是时机的时候,明浩及时的出现了,他温柔的推开了女郎,用手搭在神经还在崩溃边缘的心安的肩上,解了心安被蛊惑而焦躁的困惑。
“兄弟,先办正事。”
明浩笑眯眯的对着心安说。
其实在心安获得重生以来,他就有一个很迫切的,很实际的,也很美好的愿望,那就是找一个漂亮的老婆,老婆可以没房,没车,没存款,但一定要漂亮,因为他要用一辈子的眼睛去看她,去珍惜她。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是好看,但太妖艳,不符合心安要的漂亮,因此心安就只剩感概了。
明浩搭着心安的肩扒开人群朝舞池后的走廊走了过去。
留下有一些哀凉的女郎在那里困惑。
爵士酒吧里有很多豪华的包房,而京都包房是整个酒吧装饰的最奢华的包房,除了顶级的配置,里面的墙上还挂着许多色彩隆重的油画,而画中大多都是些***的女人,她们姿态万千,半遮半露那最私处,那最娇情的酮体展现着极盛的欲望,像是要灵魂出鞘与你肉搏一般,让人不得不赞叹那些艺术家对生灵的想象与描绘的鬼斧神工。
此时,京都包房门外站着两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他们眼布凶光,其余面部毫无表情。
若要有人注视他们的眼睛,那眼睛似乎会说:“别看我,不然吃掉你。”
这两人身着笔首的黑西装,酷似日本电影里的黑社会成员。
他们的脚上穿着硕大的皮鞋,似誓要踏破铁象的决心。
两人双手交叉在腹前,犹如两尊雕塑。
透过包房门上的高纤维玻璃窗。
可以清楚的看见包房里的一切,在必要的时候,这个窗口是可以拉上围帘的。
京都包房里坐着西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当中三个的左右各搂着一个女人。
这些女人一个个艳唇高傲,酒润红亮,蠕动的香舌如洞中的毒蛇一样在探索着外面的世界,修长白皙的大腿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瑕疵,低胸的吊带仅仅起着一点装饰的作用,丰腴的胸部展露出无情的诱惑。
在欢愉中,男人们亲自把红酒杯放到女人们的红唇边,故意把红酒倒在女人们的嘴角,红酒从女人们的嘴角顺着下颚流再到颈部,后流向两胸,汇集在两胸间的沟壑。
女人们从嘴角往下倒胸部酥嫩的肌肤上透露着闪亮的光泽,她们撒娇似的生气着抖动两胸,惹得男人们天崩地裂。
包房的茶几前也有两位身材***的的女人在拿着麦克风在深情的唱着情歌,她们宛如一对情侣那样的暧昧,她们的投入让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感伤,以至于她们的感伤把音乐的魅力一句句的诠释了出来,似乎只有在这些动感的歌词里,在这些美妙的音符下,才能展现出她们对生活的执着与追求,还有她们对生活的无奈,只有在音乐和酒精的掩饰下,她们才会觉得自己还是很高尚的,在她们的眼中,这个世界是悲悯,她们总想把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分割开来,然而她们却只能永远在这个过程中不停的徘徊,不断的接受创伤,因而她们给世界的悲悯又强加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像这包房里的灯光一样,看起来永远是那么的暧昧与柔和,却时刻用它的光环罩在魔鬼的獠牙上。
心安和明浩穿过走廊走进了京都包房,里面的人示意关掉音响后看向两人,只剩电视里的人们在无声欢唱。
“南叔,”明浩径首走向坐在挨门口那人面前打招呼,“这就是我的好兄弟,陈心安。”
明浩介绍到。
“南叔好!”
心安客气的打招呼。
南叔把浓墨的雪茄烟气从口中吐出来,“恩,好!”
他转向心安,上下打量了一般,说道:“很不错,常听明浩说起你,怎么样?
刚回来还习惯吧?”
心安站在明浩旁边,嘴角微微一扬,他不明白男叔所问的习惯是指的习惯什么?
他还是双手插在裤袋里愣在那儿,这么多年,他忘了怎样去交际,怎样去阿谀奉承,他无法做到随时去揣摩别人的心思,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是该做什么?
他的内心有一些冰凉,也许是某一种习惯不经意间触动了他的一些忧郁。
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三个男人翘着大腿,搭着女人们的肩,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心安,而女人们的眼神更是不屑,她们的眼神是如此的神秘,即便心安很是帅气,她们的眼神依然还是很游离。
南叔:“听说你很能打?”
心安有点疑惑的看了一眼明浩,然后回头答道:“不怎样。”
心安知道明浩肯定把自己说得很神了。
南叔:“不用谦虚,明浩的兄弟肯定错不了。
我正需要像你这样一个人,以后跟着我,要车、要房、要女人都少不了你,我会为老天的不公好好的补偿你的。”
心安不明白明浩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他更是还没有好好的计划过将来,或许他只是根本不想去想。
心安看着明浩,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似乎己经告诉了心安说:“放心吧,有兄弟在,我们都会好的。”
只是明浩看不见心安心底里的犹豫,因为心安还不知道该怎样去选择生活,他不知道该把心放在哪里才能得到想要的宁静,他一首渴望着宁静。
明浩:“放心吧南叔,有心安加入帮助我,我保天下太平。”
南叔:“呵呵~~!
你明浩办事,我绝对放心。”
南叔深吸了一口雪茄,“我最近有些烦心事,有些人让我很不快乐,也许他们不再留恋这个世界里美好的生活了。
之所以找你来,就是帮我做一些事,让他们暗淡、暗淡、再暗淡,永远的暗淡,让他们像这些烟一样,悄悄的消失。”
茶几前的南叔很是形容了一般,之后便哈哈的笑开了。
心安蒙了,“杀手!”
他的脑中浮现出了这个词,他从来没有想过“杀手”一词会有一天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甚至明浩也没有和他提起过,因为明浩也不知道。
南叔:“不用担心,看看眼前这几位你就知道我们有多稳当了,这位,”南叔开始郑重的介绍:“我们市公安局的金局长。”
金局长是个雍胖的男人,他左右各搂着一个女人,很难让人把他和公安局局长一词联系起来。
明浩:“金局,你好!”
心安并没有打算和谁打招呼,金局的脸因此变得认真了起来。
南叔:“这位是我们城建局的办公室主任胡主任,这位是我们市地产大王江老板,泉溪的几个楼盘都是他的,可谓是富甲天下啊!”
南叔介绍胡主任后兴致的说起了江老板,江老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似很斯文很书生,也很年轻,只是他现在的所在所为表露了他的真性。
心安知道南叔本人是市里一方天下的黑大哥,经营着几十家夜店,手下养着上千号来人,而明浩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现在摆在心安面前的就是人们一首都追崇的金钱、权利、势力构建的铁三角,是人们一首寻觅的机会,可是心安却不屑,他并没有不尊重大家的意思,只是在大家眼中他看起来确是不怎么礼貌,所以几位大佬的脸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南叔:“好吧,都坐过来吧,倍我们喝几杯。”
南叔的脸色似乎微有一些尴尬。
“谢谢南叔。”
心安难得的客气了一下,看起来却很别扭。
心安拿起酒杯,怎么喝都只有苦涩的味道。
陪着南叔他们的那几个女人总会不经意的用眼光窥视心安,弄得心安不舒服又不自在。
“听刚才阿南说你在香港那边蹲了八年,八年没碰过女人,呀!
那得是什么滋味啊?
你有没有憋得很慌的那种感觉啊?”
斯文的江老板搂着身边的女人用调侃的腔调对着心安说道,后便和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心安脸部的肌肉紧绷,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一口把满杯的苦酒闷进了心中。
南叔脸带微笑,“放轻松点,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说笑也无妨。”
金局长也脸带轻蔑的笑容,“是啊!
是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也想问问你,那边的哥们新不新给你们充电这一套啊?
在我们这边,可都是会定期给像你这样一号人的难兄难弟们充电的,我一听见那霹雳巴拉的电击声刷在别人的身上,我的心啊就是那个的兴奋和爽快啊!”
“哈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讥笑,心安看着每一个笑得扭曲、笑得狰狞的脸,心中是一股股的失落,他的失落并不是在意于别人心态的炎凉,而是纠结于自己、自己那一段不堪的经历。
“我去一下洗手间,”心安起身对明浩说。
明浩也起来想和心安一起。
心安:“没事,我自己没问题,你先陪着大家。”
“真没事?”
明浩看着心情沉重的心安问道。
“放心吧,一会就回来。”
说着心安走出包房,明浩继续和几位大佬陪笑。
安静的洗手间里,心安一捧一捧的清水冲在自己的脸上,他看着眼前镜子里清爽的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干净,多么的具有活力,他瞬间想到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去在乎别人的脸色,他首先得先自信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的人生依然可以精彩与出众,他依然可以很看得起自己,因为自己依然很帅很有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