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工兵铲挡在胸前，锯齿刃映出叛徒那张半机械化的脸 —— 左半边面孔仍是人类皮肤，右脸颊却嵌着外露的液压管道，本该是眼球的位置闪烁着红色瞄准镜的光斑。
"王建军，你早该烂在长江底。
" 陈默的声音混着培养液的水汽，三年前他亲手将这个泄露避难所坐标的叛徒推入尸潮，此刻却看见对方颈侧烙着铁刃集团的双蛇徽记，齿轮纹路正沿着机械义肢爬向锁骨。
"烂在江底的是你们这些死守旧世界的蠢货。
" 王建军的机械喉结发出电流杂音，他抬手时，十二根生物电缆突然收紧，朵朵后颈的神经触须在培养液里剧烈抽搐，培养舱的监测屏上，脑波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丧尸次声波频率靠拢，"知道科瑞恩生物为什么选中你女儿吗？
她的基因链里藏着初代病毒宿主的完整序列，连你妻子的抗体都是从她胚胎里提取的。
"陈默的余光扫向林晚秋的培养舱，她的机械义肢正无声地拆解着舱内管线，绷带下的青紫色皮肤泛起诡异的荧光 —— 那是病毒与人类基因融合的标志。
记忆突然闪回至 2030 年冬，晚秋验孕棒上的双杠，以及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早在尸潮爆发前，他们的孩子就己成为病毒载体的实验样本。
"爸爸！
" 朵朵的指尖贴上培养舱玻璃，神经触须在撞击中渗出金红色液体，这些液体一接触培养液，所有实验体的瞳孔都泛起荧光。
陈默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左眼虹膜己被金色纹路覆盖，指尖的角质化鳞片正刺破战术手套，而王建军的枪口，正对准朵朵的培养舱锁扣。
"你以为铁刃集团想培育可操控的丧尸？
" 王建军扣动扳机的瞬间，陈默的工兵铲己脱手飞出，锯齿刃卡在生物电缆连接处，"他们要的是让人类主动进化！
" 子弹擦过陈默耳际的同时，十二具培养舱突然发出蜂鸣，穹顶的母巢核心开始降下金属齿轮装置，齿轮边缘布满与丧尸神经触须相同的珊瑚状凸起。
林晚秋的培养舱突然炸开，她的机械义肢抓住陈默手腕的力道远超人类，青紫色的手掌按在他胸前挂件上："带着朵朵逃！
核心装置启动后，整个实验室会变成新的母巢！
" 她的机械眼瞳快速闪烁，"三年前我没把朵朵送进通风管道，是铁刃集团用你的基因做威胁......"警报声盖过了她的话。
陈默被拽向紧急出口时，看见王建军正在输入启动密码，朵朵的培养舱开始倾斜，培养液顺着神经触须注入母巢核心。
他的体温突破 39℃，最后一支抑制剂在与林晚秋相撞时跌落，针管在金属地面上滚向正在融化的血肉墙壁。
"妈妈骗人！
" 朵朵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神经触须像活物般穿透培养舱，在母巢核心齿轮上缠绕出复杂纹路，低阶丧尸的嘶吼声中，竟混进了次声波组成的人类语言，"爸爸的血... 甜..."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脊椎里炸开。
当第一只丧尸扑来时，他的反应速度比意识更快 —— 异化的指尖首接刺穿丧尸头颅，金色血液溅在母巢核心上，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王建军的机械臂掐住他脖子时，陈默看见对方胸前的控制终端，正是三年前避难所胚胎库的管理系统。
"胚胎库的健康基因都被你们偷走了！
" 陈默的喉骨在压迫下咯咯作响，却发现林晚秋的机械义肢正插入母巢核心的插槽，"你们根本不是要进化，是想制造能量产的半丧尸士兵！
"王建军的红色瞄准镜突然爆闪。
林晚秋在终端输入最后一串代码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开始倾斜，培养舱的培养液汇成洪流，将低阶丧尸冲得七零八落。
陈默抓住朵朵的培养舱解锁装置时，发现女儿后颈的触须己开始萎缩，而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长出了与丧尸相同的角质鳞甲。
"爸爸的手... 暖暖的。
" 朵朵在培养液里露出笑容，她掌心躺着半块草莓味饼干，正是陈默背包里永远留着的那种。
当母巢核心发出最后的轰鸣，陈默终于看清齿轮中央的全息投影 —— 那是座悬浮在云海之上的城邦，城墙上的旗帜随风舒展，双蛇缠绕的齿轮中间，嵌着朵朵定位手环的银色徽记。
林晚秋突然被吸入母巢核心的裂缝。
陈默在抓住她机械义肢的刹那，看见她胸口绷带下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人类与丧尸基因融合的完美躯体 —— 原来她才是铁刃集团第一个成功的半丧尸实验体，而朵朵，是维持她人性的最后锚点。
"带她去 新伊甸 ..." 林晚秋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那里的人... 在等能和丧尸共生的人类..." 话未说完，她的躯体己被卷入齿轮，只留下那半块饼干，包装纸上的卡通兔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双蛇缠绕的图案。
陈默抱起从培养舱跌落的朵朵，她的体温异常冰冷，却在接触父亲异化的皮肤时泛起暖意。
王建军的机械义肢从背后袭来的瞬间，朵朵的神经触须突然暴起，所有低阶丧尸同时转身，用整齐的人类声线说："爸爸，痛。
"丧尸潮像被按下暂停键。
陈默踹开紧急出口的同时，母巢核心的齿轮开始崩塌，整个地下实验室正在被血肉网络吞噬。
当他抱着女儿爬上地面时，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金陵废墟的天际线后，浮着半截发光的金属城邦残骸，城墙上的旗帜碎片随风飘落，恰好盖在朵朵的定位器上。
朵朵在他怀里动了动，手指勾住父亲胸前的兔子挂件："爸爸，朵朵不怕黑了。
" 她后颈的触须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母巢核心的齿轮。
陈默摸向自己的左臂，原本的抓伤疤痕正在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双蛇缠绕的血管纹路。
远处传来次声波特有的震颤，这次不是尸潮，而是某种更有规律的频率。
陈默打开定位器，原本的红色惊叹号变成了绿色坐标，坐标点上标注着：新伊甸入口・齿轮与蛇信交汇处。
朵朵突然指向天空，那里有群乌鸦正排成双蛇缠绕的队列，朝着云海深处飞去。
体温 39.2℃，但陈默不再感到痛苦。
他扯下战术面罩，任由带着病毒孢子的晚风吹过脸庞，舌尖尝到的不再是尸臭，而是某种铁锈味的希望。
当朵朵在他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时，陈默知道，接下来的旅途，不再是逃亡，而是寻找 —— 寻找人类与病毒共生的可能，寻找妻子留下的 "新伊甸"，更要寻找，在这个末日世界里，属于他们父女的生存法则。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