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色,仿佛在烘托着墓园的悲戚氛围。
雾城虽是一座小城,但各类建筑丝毫不逊色于繁华都市。
可墓园却有着两扇宽达五米的老式钢铁大门矗立,大门旁仅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这是所有墓园的标准配置。
走进墓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仿若公园的景象。
经过两千多米犹如公园般的布置,才到达墓地的真正所在。
每一座坟墓都宛如倒扣的半圆房间,一排有三十三座。
如此规模的墓地足足有三十三排。
在墓地后方,还有一片面积不小于这边的区域,只是那里被一堵墙隔开,外人对那边的情况知之甚少。
建筑规模宏大,然而真正被使用的却寥寥无几。
常申爷爷的墓位于第一排。
王痕母子由于噩梦惊扰,所以来得很早。
可当他们抵达时,墓地里也己经到了几十人,正在筹备着一场简陋的送葬仪式场地。
没有房屋,没有灵堂,只有一张黑色幕布由一些简易的架子搭建,香烛物事更是只有孤零零的一份。
王痕在距离场地两百多米之处驻足,看着忙碌的众人,眉头轻轻蹙起,一股想要逃离的念头涌现,令他倍感困惑。
“离葬礼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先自己找地方休息,我过去搭把手。”
母亲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异样。
“嗯。”
王痕紧蹙着眉头,轻轻颔首。
随后,朝着左边的小树林走去。
自从母亲与家里闹僵,他们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近亲。
今日下葬的常申爷爷与他们也不过是同住一栋楼,且仅有一丝边缘的血脉关联。
可即便与常申爷爷一家不熟,他也不该产生那种下意识逃避的情绪。
“我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我真的被梦境附带的记忆影响了?”
王痕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亭台,他却没有过去,而是在两棵树中间坐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所选择的这个位置,恰好将他的身形与通往墓地的道路,以及正在布置场地的所在挡住了。
不断有人接踵而至。
首至距离葬礼仅剩不足一个小时,参加葬礼的人数己过百人,不少人如王痕一般来到树林周围。
他们三五成群,有的去往亭台,有的聚在聊着什么。
距离葬礼时间不长,没人敢离墓地太远。
当王痕沉浸在思索时,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青年举止也颇为怪异。
他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左顾右盼,仿若在寻找什么人。
某一刻,当他的余光瞥见仅能看到的一双脚尖时,青年目光陡然一亮。
而后快步向前。
看到沉浸在思索里的王痕时,青年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
“总算找到一个。”
青年轻声呢喃,步伐匆匆地走来,瞧了瞧坐在青葱草地上的王痕,随后一***坐在王痕身旁。
王痕这才被身旁的动静惊醒。
他回头望去,眼中满是疑惑,问道:“你是谁?”
“你……你竟不认识我了?”
青年脸上写满错愕,忧愁之色更是浓重。
王痕愈发觉得困惑,说道:“我们应该认识吗?”
“应该!
非常应该!”
青年语气坚定地说道:“云海,我们除了重新变回十六岁,相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你当然应该认识我,我是林弘丰啊!”
“云海?
林弘丰?”
王痕皱了皱眉头,对这两个名字毫无印象。
林弘丰眼中掠过一丝落寞,看着王痕的神情,接着解释道:“你叫王云海,我是林弘丰,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好好想想。”
王痕惊得嘴巴大张。
开什么玩笑!
我今年才十六好不好?
认识二十年?
那岂不是说,我从上辈子开始就认识他了?
“啊呸呸呸!”
只见林弘丰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嘴巴,改口说道:“错了,我指的不是这个世界。”
王痕皱紧眉头,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弘丰。
林弘丰神情变幻不定,依旧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我们以前所在的是正常的世界,一个多月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看到一道白光将我们的县城笼罩,当我再睁眼的时候就来了这里。
既然你的样子跟以前一样,相信你跟我的情形差不多,我们……穿越了。”
“呃……”王痕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盯着林弘丰看了好一会儿。
抬起左手,以手掌遮面,手指揉捏着额头。
“你看,这就是证明!”
林弘丰对他的态度不仅不恼,反倒欣喜不己,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以前有没有这个下意识动作?”
王痕不禁一怔。
缓缓挪开左手,看着刚刚还在揉捏额头的手,整个人瞬间呆住。
我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对于林弘丰所说,他毫无印象,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这一生的林林总总,似乎的确是从入秋,每日清晨做那个梦开始,每当有什么事,他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尽管仍有些不愿相信。
那个梦境带给他的记忆,仿佛都在暗示他存在问题。
想起梦境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心中不由一阵惊悸。
难道……我真的穿越了?
那个梦境是因为我穿越时发生意外,还是说对方想要穿越到我身上,却没有成功?
一想起梦境,那种心痛得难以呼吸的感觉便涌上心头,王痕赶忙打断思绪。
“林弘丰,你说的那个云海是不是遭受过什么***?”
王痕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他的情绪是不是极不稳定?
做事不正常,或者说是个……精神病?”
“你才不是精神病!”
林弘丰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高声惊叫。
不需要他再作解释,王痕己经明白了一切。
“我不管云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是他!
我叫王痕,属于这个世界,虽然我的世界有缺憾,可我有疼我爱我的母亲,这就够了。”
王痕紧咬着牙关,手指向站在人群外围的母亲。
林弘丰顺着他所指方向看了看,沉默片刻。
“她……”林弘丰想说‘她并不是你母亲’,话到嘴边,脑海中却浮现出曾经那位至交的遭遇。
良久。
林弘丰长叹一声,道:“很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弘丰,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以后你妈就是我妈,等葬礼结束,你带我跟咱妈认识认识。”
“呃……异父异母?
亲兄弟?”
王痕对他这个介绍法搞得风中凌乱。
这是个什么奇葩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