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玄坊市
张领军紧了紧身上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踩着露水打湿的山路，向青玄坊市外围的散修区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警惕的山猫，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柄缺口不少的短剑上。
这是他在三年前一次猎妖行动中从死人身上扒来的，剑身上刻着"寒铁"二字，虽不是什么好货色，却比他之前用的柴刀强多了。
"张道友，早啊。
"路边一个卖符纸的老修士向他打招呼。
张领军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李老早。
"声音不冷不热，既不失礼数，也不会显得过于热络引人注意。
青玄坊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最中央是几座金碧辉煌的楼阁，那是各大门派和修仙家族的产业；往外一圈是整齐的石屋，属于有些身家的散修；最外围则是像张领军这样的穷散修居住的茅草屋和山洞。
坊市入口处，两名身着青玄门服饰的弟子正在收取入市费。
张领军从怀中摸出三块下品灵石，这是他昨天采到的一株十年份黄精换来的。
"站住。
"其中一名弟子突然伸手拦住他，"入市费涨了，五块灵石。
"张领军眼皮跳了跳，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位师兄，小弟昨日来还是三块...""今日不同昨日。
"那弟子冷笑一声，"爱进不进。
"张领军余光瞥见周围几个散修正盯着这边，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两块灵石，恭敬递上："师兄辛苦。
"踏入坊市，嘈杂声立刻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叫卖声此起彼伏。
"上好的符纸，一块灵石十张！
""金疮药，止血生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刚从古修士洞府得来的功法残篇，只换凝气丹！
"张领军没有停留，径首走向坊市西北角的一个小摊位。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低头摆弄几株草药。
"赵老。
"张领军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露出里面几株青翠欲滴的草药，"七株清心草，都是五年份以上的。
"老者抬眼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两块灵石。
""赵老，这清心草虽不是什么珍稀品种，但五年份的至少值..."张领军话未说完，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他猛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啪"地打在赵老的摊位上，是一块石子。
"哈哈哈，躲得挺快嘛！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张领军缓缓转身，看到三个穿着华贵的年轻修士站在不远处。
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青年，腰间挂着一块刻有"林"字的玉佩——青玄林家子弟。
"林少爷。
"张领军低头行礼，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姓青年走上前，一脚踢翻了赵老的摊位："老东西，谁准你在这里摆摊的？
"赵老颤抖着收拾散落的草药，不敢吭声。
张领军默默退到一旁，右手却悄悄按在了剑柄上。
"你。
"林姓青年突然指向张领军，"听说你昨天在青玄山东麓采到了一株紫灵芝？
交出来，本少爷赏你五块灵石。
"张领军心中一凛。
他确实采到了一株紫灵芝，但这事除了他自己，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林少爷说笑了，紫灵芝那种灵药，哪是我这种小散修能遇到的。
"张领军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若真有那等运气，早就献给林家了。
"林姓青年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向张领军的衣领。
张领军本能地想要闪避，却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任由对方抓住自己。
"搜！
"青年命令道。
另外两人立刻上前，粗暴地翻找张领军的衣物和行囊。
周围的行人纷纷避开目光，无人敢管这闲事。
片刻后，两人摇头："没有。
"林姓青年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张领军："滚吧，穷鬼。
"说完，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
张领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有那双微微收紧的手指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愤怒。
"张道友..."赵老欲言又止。
张领军摇摇头，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布包，里面还剩西株清心草——刚才混乱中丢了三株。
他默默将布包收好，转身离开。
走出十几步后，他拐进一条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从贴身的暗袋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紫色菌体——正是那株紫灵芝最精华的部分。
他早就料到会有人眼红，提前将灵芝分割藏好。
"林家..."张领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将灵芝重新藏好，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他需要尽快把这灵芝出手，换成修炼资源。
但经过刚才一事，坊市里的药铺怕是都有林家的眼线。
思忖片刻，张领军决定去黑市碰碰运气。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张领军警觉地贴墙而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修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后追着三个蒙面人。
"救...救我..."那修士看到张领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扑倒在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布袋，"给...给你...帮..."话音未落，一柄飞剑己经穿透了他的后背。
修士瞪大眼睛，手中的布袋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张领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个蒙面人警惕地看着他，其中一人举起了还在滴血的飞剑。
"我什么都没看见。
"张领军平静地说，缓缓举起双手向后退去，"我只是路过。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追击，抓起地上的布袋迅速离去。
张领军等了足足一刻钟，确认危险己经过去，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具尸体。
他快速检查了一遍，从修士的靴筒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简，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巷。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那死去修士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一滴鲜血无声地渗入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