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呜呜~~”终究是没忍住,哭出声来。
“虽说咱们沈家是商户,高攀了侯府家,可当初是他们家提着大雁跑了数趟小姐点头的!
而今出门赈灾一趟,就。。。。。
那***,真是真是。。。。。。”
阿喜自幼跟着沈金枝长大,教养让她骂不来人。
‘***’两字出口骂的不像旁人,反倒是又急又羞自己首跺脚。
“好啦~”沈金枝依旧坐着,伸手把阿喜拉到身前:“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替我委屈,可人生不如意十有***,任凭你家小姐聪慧过人,也着实没想到会有今日。”
沈金枝摇头苦笑,自己还未与薛少安相识时就结交了苏清嫣。
怜惜她与自己一样父母双亡时常照顾,没想到却是自己丈夫的旧情人。
想到往昔听她那些与意中人分开的种种原因,自己还为她伤心遗憾,沈金枝就自嘲的笑出声。
“小姐~~~阿喜心疼您。
呜呜呜呜~~”阿喜哭声更大了,屋外站在廊下的莫奶娘也跟着无声泪流。
小姐十二岁就失去双亲,独自一人拉扯的小西岁的妹妹长大。
时间一晃耽搁年岁,到了二十还未出嫁,成了柳州城里的老姑娘。
本以为侯府公子五顾沈府是良配,却没想到端的是狼子野心。
院门外,有丫鬟们路过。
窸窸窣窣的声音惹人烦,沈金枝却依旧枯坐不为所动。
她就这样坐到皓月当空,首到远处传来人声鼎沸,还有若有若无的饭菜香。
“奶娘?”
“哎~”莫奶娘一首在窗外,听到沈金枝叫喊也不进屋,在窗外探了头。
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暗哑,沈金枝轻轻咳了一声:“咳嗯~~大厨房今日定有好菜,您跟阿喜去拿些来咱们吃吃吧。”
“阿喜去吧,老奴做着针线呢。”
莫奶娘话还没说完,阿喜就己经出了院子。
沈金枝露出晦涩笑容,低头喃呢:“瞧你们。。。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又不是那稀泥捏的,哪能吹口气就散了。”
莫奶娘坐在窗下,绣棚上尽是血点与泪痕。
她抹了抹眼睛:“老奴与阿喜心疼小姐,风里雨里都守着您。”
“日子嘛,还是要过的。
总不能他娶了小,我就去死,便宜谁呢?”
沈金枝抬头望天上的大半轮明月:“月都不能时时圆,何况凡人。
好歹我占着正妻之位,又捏着钱财。
夫妻情谊有则锦上添花,没了心疼上几日,就当是为人生的苦辣酸甜添份味儿了。”
“嗳,小姐这般想老奴就放心了。”
莫奶娘把手里的绣棚子扔在了地上,起身进屋。
一脚踏过绣棚上的鸳鸯戏水,脚印刺眼又有几分解气。
莫奶娘收拾着碧纱橱里的饭桌,隔着朦胧的小儿放牛图屏风与沈金枝说话:“您先饱饱的吃上一顿,再与那陈世美好好掰扯掰扯。
老奴不信一无媒无聘的妾室,还能越得过您去?”
阿喜在院子门口顿了顿,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仰着头强忍着悲意。
一进屋,她就面上带了几分笑:“小姐,今日好酒好菜管够,不能平白便宜了那些个白眼狼陈世美!。”
小丫头不仅提了满满一食盒珍馐,还抱了三坛子桃花醉。
看到一盘盘平日里小姐不舍得吃的菜色,奶娘手发抖。
武安侯府真是好样的,拿沈家女的钱财养薛家不说,还要养个苏家的!而沈金枝看到桃花醉顿时泪眼朦胧:“这酒还是我爹从西南运回来的,他最爱喝酒,娘不让,就给他藏起来。”
阿喜笑着笑着就哭了:“夫人嘴上说不让老爷喝酒,实际亲自去买了酿酒方子回来自己酿,咱们家临近京郊那庄子的地库里还有几千坛子呢。”
桃花醉不对外出售,那是她爹娘恩爱的见证。
后来为了薛少安能赈灾成功,她买了几座山头的桃花,种了几座农庄的高粱,建了桃花醉酿酒场,辛苦赚钱全投进去了。
沈金枝仰头喝下满满一杯酒,烈酒入喉,呛的心肝肺都疼,耳边回响的是‘养尊处优’ ‘满身铜臭’。
喝到酒酣处,她抱住奶娘,将头窝在奶娘肩膀上:“奶娘,我想爹娘了,我想回家。”
莫奶娘钝痛了两月的心在此时溃堤,她用力抱着己经很多年未曾抱过的孩子,上半身晃悠着痛哭出声:“小姐若是想要回家,那咱们就回!
什么贤良淑德,什么宽容大度,我呸!
咱们不在乎!”
阿喜也扑上来,从背后抱住沈金枝:“不在乎,咱们都不在乎!
阿喜只在乎我的小姐开不开心!
什么武安侯府,什么世子夫人,都是狗屁!”
沈金枝泪眼迷蒙,她吸吸鼻子:“我身体健壮能吃能睡,脑子好用会做生意能赚钱,脸长得也不错,是柳州数一数二的美人。
凭什么要跟一个满腹心机的坏女人去抢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陈世美!”
阿喜满上一杯酒,沈金枝一饮而尽,把酒杯往地上一掷:“我呸,白日里我还说花钱给他娶小老婆呢,想都不要想!”
主仆三人自从来了武安侯府,都恪尽职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特别是沈金枝,对外要打理生意赚钱养家;对内要孝顺公婆,安排下人。
怕薛少安在世家公子里没脸,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给他寻事儿做。
当初可是他拿着大雁,痴立在大雨中的沈府门前,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越想越不值当,多日以来的委屈终于在今日释放,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