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巷的尸活骨,阴气越发的重了。”
“我看那老鬼倒是要成了,说不定啊,他真能踏出那一步。”
大牧,虽多为阴气笼罩,终年不见天日,但这里的居民却早己习惯这样的生活。
置身于此,楼阁瓦市,人烟纷扰,与那外境并无二致。
“成?
成了又如何?”
“我们这些人,除了那些拼劲洗伐的命福之人,来此应劫去业。”
“余下之人如何?
天道弃子?
业之孽障!”
“大牧,壁垒之城,龟缩之地...”“天地,好大一口锅炉,引星为碳,日月灼烧。”
“我等尚且于此地安然余生,却还有人想着破天而斗?”
“哈哈哈哈!”
“我叹他可悲,嘲他可笑尔!”
纵山之行,或乱石山峦叠嶂,浮云游海,亦潜渊踏天遨行。
独这大牧,单在那迷雾深渊之下,碳阳炉照之里,叫人寸步不得。
“我等皆是老了,与那天道斗了几百年,最终却都险些死在了‘人’的手里...”“老鬼倒是有福,我若猜的不错,他怕是只差那一步之遥,便可成王...”二者默然,置身大牧,不受天道约束,一身修为全凭那业障之身。
二者口中的老鬼,身缠九道业障,在这大牧享有九业老魔的称号。
“不过...他倒是心急了啊...”东巷的人影寥寥无几,阴气重地,活人进,尸骨出。
零落而散的二三身影,皮上骨,无人形,蹒跚踱步,向着巷外渡去。
“腐白骨,千化形,活人骨,生死机...”一道身形甚是特别,其上业火攀缠,足有八道业障,不过他却是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至巷深,如山白骨,腐臭扑鼻...那白骨群山处,堆的是人楼,众相子的惊恐,活脱脱的映衬在那众目之中,好似一座活人雕!
但凡心志不坚,相看一眼,脊背凉,凉守尸,尸鬼追魂...那人杵在那里,杵在那白骨群山中,一动不动。
可他的目光只剩炽热!
“妙!
妙啊!”
“以活人祭炼,业障剥身,去生机,留魂尸,便得那尸活骨!”
“这漫山的雕塑,一件件艺术品,我仿佛看到了‘向生’的生机!”
那人疯了,癫笑不止,指尖划过道道白骨,瞳孔之下只剩欣赏。
轰!
大浊之地,污骨成群,那些人是活着死还是死而活?
不重要!
这些都不重要!
至少在他姜忘尘眼中,他看到了向生的希望!
随着一声轰鸣炸响,污浊之气便如笼而罩,扣在那深巷尸山之中。
那尸海云巅,有一只白骨露在了重重黑袍之下。
九道业火锁链,爆发如岩浆般的炽热,威压之余,首叫人胆战心惊。
“我道是谁,癫子罢了。”
重重黑袍下探出一只煞白的面,不屑的嗤笑一声。
“今日不是供奉之时,想上刑,去那山脚排队...”那只白骨肆意的朝那尸山一角一指。
啪啪啪!
姜忘尘并未挪步,却是一脸痴笑的望着那九业老魔接连拍掌。
如此举止,倒是叫那老魔心底一沉。
“呵呵呵呵,我观你业障之火,似有凝形向实的趋势。”
“你那祭炼活尸的功法,我若猜的不错的话,不出半刻,便要大成了吧...”轰!
众踏之地,巫山尸涌,漫天污浊之气,烟集成云,雾化骸骨,通天骨掌,坠陨落空。
“咳...咳咳...”姜忘尘挥了挥衣袖,将那浊气吹散一二,身形却是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呵呵呵,何必大动干戈呢?”
“九业老魔,眼下还是安心渡劫为妙。”
“我呀,不过是路过此地,顺道观摩一二。”
大浊正空,雷劫云涌,似有震雷鼓鼓之音,蕴藏着堙灭之势。
九业老魔冷哼一声,这小鬼当得挑的是好时机。
虽说渡劫之时,那应劫之雷波及方圆百里,非渡劫之人难以抗衡。
但总有些宵小鼠辈,用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向上觊觎着。
姜忘尘西下闲逛着,终是在一处略显突出的尸山中只手一化,那白骨成器,竟如活物,一息之间,便成一白骨座椅。
姜忘尘瘫坐于上,舒展着筋骨,望着那浊云劫雷好似在看戏一般。
巫山云雨,掩着百疆冤鬼,冥重之地,似是在界河之下,偷渡而来的冤魂,抖现人间,即成炼狱。
不过那冤魂正欲向那生人奔涌索命之时,滚滚落雷横劈而下,断出一道生死之堑,大浊生灵混涌,交织一处,如演混沌天行。
姜忘尘望着被雷劫阻隔而下的冤魂轻笑一声,依旧神情淡然的观赏着即将开演的一出好戏。
“呵呵呵,小子,你想观戏,却可曾想过,众相皆为子,地为盘,天执棋。”
“你我在这大牧,皆是身不由己,何故相斗个两败俱伤?”
炽锁缠道,劫雷而生,老魔终是业障深邃,应劫之下仍有余力分心。
姜忘尘并未答复,而是望着上方那雷云,那压制于里的雷势,蕴藏着多少道雷子,就如这大牧一般,爆发而出也不过几道惊雷,他姜忘尘知道,这里的人还是太多了...“小子,你当真要与我斗个鱼死网破?!”
轰!
惊雷三声响,巫山共覆云,老魔有些慌了!
“小子,你今日之举,便是结了因果,日后所行之事,诸如今日可别后悔!”
“你倒是提醒我了。”
姜忘尘踏山而去,浮至半空,随手一指,八道业火攀缠其上,神识祭炼当空,如尘而散,一卷大浊。
“还真有啊...”那巫山之下,道道白骨,姜忘尘却在那腐臭的尸骨下,嗅到了活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