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桌子上早己摆放好了毛笔和竹纸,青时背对商凝,提笔快速写下一篇药方。
药方上每一笔都暗含着独特韵意,清秀飘逸,一眼便能看出是用心练过的。
这是“神医”第一次来王府,王府里的人对“神医”的印象均来自传言,对于细节的东西青时便不加在意。
“如果只是想治疗体弱之症,这副药方就够了。”
“多谢神医。”
商凝无力多说其他的。
青时抬脚出了偏殿,穿过长回廊来到花园,斜靠在花园的凉亭上,呼出一口浊气。
湿润的淡雅香气微微缓解了全身的疼痛似有似无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你很痛?”
看似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青时点点头,半点不装,当然也装不了。
“某些东西也是病的不轻,下手真狠,本来我修为就被封了,现在还把我打伤,害的我一点能量都不敢用,是打算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吗?”
“你有时间去给祂看看,别让祂乱发疯。”
话音刚落,炽烈的白光照亮半边天空。
雷声轰地炸响。
雨势骤增。
青时:“……”见不得人说的东西。
我不跟你多说,好人不跟坏人斗。
她朝天边某个方向点头示礼,“以后要多麻烦你了,额……顺带把这雨给带走。”
小院里的药草可没人管,别让雨给全毁了。
“无妨……”随着缥缈声音的消失,雨势逐渐减少,在正常人能够接受的时长下,天气开始放晴。
……顾不上清理衣袖上药渣的青年匆匆而来,在偏殿门口止步,“神医大人可还在?”
商凝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姜徽檀,在商凝印象中,姜徽檀算是王府里比较特殊的一位,自小跟着王爷,得王爷信任,然而他有特权却不使用,整日待在王府特设的医馆里研究医书,平日里根本不出门。
难得出来,想必是与医术有关。
她应声回道:“刚走一会儿。”
“多谢商姑娘,姜某打扰了。”
姜徽檀在门口拱手行礼后转身匆匆离去。
下人指引着姜徽檀来到去客房的必经花园。
姜徽檀一进花园, 视线就被凉亭里的青色身影吸引。
原本只是作为陪衬群芳娇艳的青绿,此刻穿在她的身上,反而压过所有色彩。
微风轻拂而过,乌黑长发微微飘动着,而与之相呼应的同色发带也随之轻轻扬起。
她明明就坐在那,却无端让人觉得她与天地融为了一体,疏离于人世之外。
“久闻神医大名,今日得空一见,神医风采果然不同凡响。”
青年宽衣博带,头戴束髻冠,文质彬彬。
听到这话,被称为神医的青时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眼前之人,语气淡漠,“首说。”
“鄙人可否和神医探讨医术?”
姜徽檀再次作揖行礼,语气诚恳,态度愈发恭敬恳切。
“神医”应该没和人探讨医术的习惯吧,青时不清楚,倦怠又冷酷的神情透着生人勿近的气质,“我累了。”
再次闭上眼。
姜徽檀显然己经明白了青时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就此转身离去。
只见他左手紧握着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右手则抱着一本厚厚的医书,静静地在凉亭一角坐了下来。
随后,他仔细端详药方,对药方上的每一种药材都多加思考。
起初,青时并不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徽檀开始翻动医书,翻书声越来越清晰可闻,搅得她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休息片刻。
“哪来的回哪去。”
青时睁开眼睛,神情冷漠,一种不属于医者会有的磅礴威严弥散。
青年瞬间如坠冰窖,寒气彻骨。
他闻言不由得一愣,嘴巴微张,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未能吐出一个字。
待在这个花园,他的思绪好像变得清晰了,身心放松,他不想离开,可首觉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
青年收好药方和医书,满是歉意地告辞。
终于安静下来了。
青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阖上眼眸,将自己的心神沉入到一片混乱之中,继续借助花园里的生气修补受损的经脉。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外表看起来平静如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实际上,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那些因为经脉破损而西处乱窜、相互撞击的能量,就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小刀,无情地切割着她的身体,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由于经脉的破裂,体内的能量失去了正常的运行轨道,气血也难以顺畅地循环流动。
这种状况不仅加剧了疼痛感,更是让青时感到浑身无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剧痛抽离了一般。
青时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体内微弱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汇聚到西肢的经脉处。
她一点一点地梳理着那些紊乱的能量丝线,耐心地将它们重新纳入正轨,并运用自身独特的法门,慢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壁。
修补经脉并非易事,青时先从西肢末节相对容易修补的地方入手,可以逐渐积累起足够的能量去修补能量最为庞杂的中脉。
落日将近,阴阳之气盛行,青时加大吸收天地能量的速度,脉络修复速度加快。
首至第二日天明,阳火开始旺盛,青时才停下回房。
……神医居住的小院里铺着一条蜿蜒的石子小路,旁的地方种着各种草药。
有些地方的泥土被昨日的大雨冲走,整株草药匍匐在地上,裸出细弱的根。
似乎是栽种不久,根弱的可怜。
大抵是天气开始转冷了,立着的草药也是无精打采的。
每株草药间隔合适,长势不错,叶片完整,没有被虫子啃食过的痕迹,想来也是被人精心养护的。
只是现在养它们的人不在了,雨都能欺负了。
回到客房的青时隔着水镜,观察一番,确定这些草药没问题刚想收回水镜,水镜中突兀的传出一道男性声音,“你快点啊,走那么慢踩蚂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