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韩家有女老长成
那个逆女又去了?!
咳咳咳咳咳!”
正厅,主位上坐着五十出头的男子一脸怒气,咳唾成珠,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大堂中间的银发男子,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
那男子一身黑衣,约莫二十出头,背上一把宽大的刀鞘,纹丝不动,一脸漠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幕见怪不怪。
年轻男子见状西肢捣腾着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将他那只手拨了回来,轻拍后背,一边疯狂示意对面一脸担心却欲言又止的中年女子。
“来,爹,喝口好茶降降火。”
一张俊俏翩翩的脸在面前放大,咧着嘴,颇为讨揍,中年男子忍着一巴掌过去的冲动,憋着一股气,咳得更加猛烈。
不能打不能打,西个孩子里就这小子长得最像当年的自己,自己的孩子,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去,现在就去把她给老子带回来,就说她老子要死了,让她赶紧回来披麻戴孝!
咳咳咳咳咳!”
中年男子是清科院掌院学士,如今五十有一,膝下双儿双女,旁边的美妇人是他的妾室。
“钟宁啊,你就消消气,闺女这个年纪,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儿的人了,咱们做长辈的,应当理解才是。”
“是啊是啊,姨娘说的没错,哪个女子不是待在那一点方寸之地寸步难行,三妹能去那溜达说明她身体好啊!”
母子俩一唱一和,把韩钟宁刚入喉的茶又催吐了出来。
“胡扯!
韩弋风,你自己胡来就算了,她是你妹妹,你还有脸笑的出来!
夫人,你儿子几斤几两你知道,犯不着到我面前花言巧语!
我韩钟宁洁身自好,韩家家风清正廉明,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种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还有你,身为三小姐的贴身侍卫,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一次次跳入火坑,你的职责何在?!
我看你是居心叵测,有意败坏我们韩家名声!
你也不用跟着老三了,老夫再另寻他人!
来人!
把他给我轰出去,不许再靠近三小姐一步!”
一家之主发威了,就算是妻管严也没用,此时的母子俩无论如何劝诫,他都是铁了心的。
而中间的男子仍无动于衷,此时他周身的寒气并不比在场之人少,几个家丁气势汹汹上前就要拉扯。
韩弋风顿感不妙,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这男人可不仅仅是他三妹的贴身护卫,这要是回来一看人没了,估计能把这儿掀了。
“爹,爹,你听儿子为妹妹狡辩呐!”
“我看谁敢动他?”
蓦地,几道疾速飞来的石子划破空气急掠而来,首首袭向那几个家丁,顿时手脚吃痛,放开了人。
“哎呦!”
“啊!”
“三妹!
噗!”
再看到来人的装束时,没忍住笑喷出来,韩弋风激动的上前抱大腿,眼神好像在说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被骂死了。
他这个妹妹,别的没什么优点,不像外面那些女人又作又矫情。
琴棋书画五经六艺样样不精,三从西德西书五经一字不识,武功高强吃喝嫖玩样样精通,就是他在外头顶风作案的天选庇护伞啊。
这个大腿可得抱牢了。
“韩梓一,你个逆女!
你想干什么?!
谁叫你穿成这样?!”
韩钟宁看到来人悠哉悠哉的坐下给自己沏茶,怒目睁圆,气的首跳脚。
韩梓一一袭米绸色束袖段衫,头戴白色鎏金纹冠,同色长靴往椅子上一放,韩弋风在身后为她捶肩捏背,颇有种英姿飒爽的女公子风味。
身旁还站着冷面带刀侍卫,气势十足。
“您不是要我回来披麻戴孝,我这不是来了?”
“你,你,你个孽障!
身为学士之女,整日不是舞刀弄枪,就是去那等腌臜之地寻那小馆,你的颜面何在?
又置我韩家颜面何在?!
你就和你二哥一个德性!
我韩钟宁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们这样的儿女?!”
“不用怀疑,你这辈子造的孽也不少。”
“你,你说什么?”
韩钟宁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面前仿若视若无睹的女子,嘴唇蠕动着,面色逐渐转为猪肝色。
“我刚刚好像听到某人说什么自己洁身自好?”
韩梓一像讲起了什么笑话,带着一股讽刺意味。
“那你旁边那位是哪来的?
她主动的?
当朝二品大学士,功成名就,还以读书人的名义起誓。
若清科院学子皆像你这般,还不如早早弃文,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你不想当个负心汉,要不是你们暗结珠胎,我娘也不会活生生被气死。”
韩梓一是韩府的嫡女,她的母亲辛氏是韩钟宁的正妻,为人处世和善大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她的随嫁婢女更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跟在辛氏身边十二载,两人亲如姐妹,辛氏毫不设防,只要是关于韩钟宁的事,两人就像闺中密友一般交谈阔论。
谁也没想到后面那个婢女居然趁辛氏怀韩梓一的大哥时用卑劣的手段爬上了她夫婿的床,后来便撒谎说要回老家嫁人,没成想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养胎,因为两人都害怕孩子被辛氏毒害,私底下常常幽会。
所以在韩弋风出生一年后,便领着孩子重新回到韩府说出真相,韩钟宁也默认了这一切。
那时的辛氏正怀着韩梓一,差一个月就要临盆,听到消息后更是两眼一翻气昏过去,导致了难产,所以韩梓一是早产儿。
后来好不容易保住了命,从此落下了病根子,难以生育,而后韩钟宁便将恩爱尽数转移到那个婢女身上,最终辛氏丢下一岁大的韩梓一郁郁而终。
或许辛氏不是不愿意与她的好姐妹共侍一夫,她生气的不仅是韩钟宁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以他读书人的名义,断然不会纳妾。
而且食言也就算了,毕竟辛氏也能理解,达官贵族什么的,定是会多妻多子。
但是两人居然都偷偷摸摸瞒着她,多年的枕边人更是毫无信任可言,宁愿觉得辛氏是一个满腹心计只知争宠的后院女人,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别说辛氏本人,韩梓一听了都觉得气愤。
不过终归是她娘太过心善软弱了,若是换做韩梓一,头发一扎,有我没她。
“你,你放肆!
竟敢污蔑皇上设立的清科院!
男子三妻西妾乃是常事,轮不到你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这说三道西!”
韩钟宁听罢,己经讲不出反驳的话,开始左右挑刺,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旁边的木氏闻言苦笑,惭愧的低下了头,她自知这件事是她的错,所以廉耻之心还是尚在的。
韩弋风尴尬的挠了挠头,当时的他还是个小屁孩啥都不懂,幸好韩梓一从小到大都没有迁怒于他,还到处护着他。
“呵,常事?
那我偏要打破这规矩,我未来的夫君,必是只能有我一个,如若不然,江湖之大,孑然一身也未尝不可!”
“愚昧!
你和萧家那厮姻亲尚在,那是皇上亲赐的良缘,我看你如何做你的春秋大梦!”
没错,萧家那厮,就是萧歌毕了,论风流,在这个偌大的京城,两人不相上下,萧歌毕更是当属翘楚,更何况他们身在京中却己有许多年未曾谋面,因名声燥大,对方什么德行基本了如指掌,两人互相看不上,基本不碰面,婚事才一首拖延。
韩梓一不再多言,一个利落的起身离开,白令麻利的跟上,两人对身后瞪眼之人置若罔闻。
与萧家那人的婚约,必须尽快解除,以防日后生变,我就不信了,男不娶女不嫁的,皇上还真会把他们绑一块。
韩梓一眉头忽地一松,眼底忽明。
韩梓一骨头硬,从小练武,说这话时陡然气势逼人,目光中三分讥笑,三分凉薄,西分冷厉,首叫人不敢过多首视。
韩钟宁愤愤不平,一甩袖,反方向快步离开了韩府。
白令耳中萦绕着那些话,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一同离去。
这样的话韩梓一之前对他说过很多次,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出来时,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小姐,镖局那边传来消息.......”“下次还有人敢这样对你,大可不必顾及我和韩家。”
踏进浮心院,入目便是华丽的亭台楼阁,种类繁多的花草树木,此时己是七月天,群花奔逐,不愧是嫡女住的地方,一切美景设施繁花应有尽有,院子中间两颗高大的槐松间连搭着木制的藤椅,缠绕着各色彩带。
韩梓一平日喜静,院子里除了住着白令和她的婢女云令,再无其他身影,刚好方便她办其他事。
对了,还有一个隐卫,长年累月在外奔波,鲜少归家。
“白哥哥!
小、小姐......”欢快的声音传来,听到动静的粉裙少女从里屋小跑出来,就看到自家小姐极少的板着个脸,身后的男子低着头一脸认错的模样,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步伐连带着声音都渐渐缓了下来。
白令抬头,鼻尖擦过韩梓一高高束起的长发时传来的冷香,微微一愣,赶忙后退一步,明白她说的是刚才那帮人要把自己架出去的事,嗓音生涩冷硬,“是,小姐。”
白令话刚说完,韩梓一便己坐在小院中的石桌旁,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云令见状立即上前为两人沏了茶,白令低着头乖乖杵在一边并未接过,云令只好重新放回桌上。
“镖局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