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喝药
这不就是燕川凌一首以来的态度吗，他从来不喜见到自己的。
嫁给他两年都从来没哭过，即使受到燕川凌的冷待、即使被全京城的人看不上，甚至自己的弟弟都拿这件事来嘲讽他，这些都只能让他越挫越勇。
可这回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溢满了委屈，就好像要把这两年积攒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眼泪止不住地流，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哭到喘不上气，脑子闷闷的，又把被子掀开，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是稍微冷静了些。
哭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齐守安又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身体还虚着呢，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听到很多模糊的声音，他虚虚地睁开眼，好像还看到了燕川凌那张冰山脸。
咦，下午哭了这么久，晚上竟然做了美梦呢！
燕川凌站在一旁看床上迷迷糊糊的人竟然还笑起来了，莫名更加烦闷。
他下午才到军营，夜里就收到王府的消息，说是王妃起了高热，让他回来一趟。
这人真的很麻烦！
也不知是不是又故意受了凉存心折腾自己，以此来逼迫他回府。
太医坐在床边切脉，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王爷，丞相，王妃这是刚醒来就情绪起伏过大，这才起了高热，待臣开一副药，退了热就无事了。”
情绪起伏过大？
辰王疑惑了一瞬，借着昏暗的烛火看了一眼躺着的人，注意到了他肿起的眼廓。
这是……哭过了？
丞相听闻没有生命危险，稍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多谢苏太医，那先前说要等他醒来几天之后才能给他喝补身子的药，现在能给他喝吗？”
苏太医站起身，摸了摸胡子，“王妃身子薄，又刚溺水醒过来，怕他虚不受补才想着慢慢来，如今……先退热吧，臣再开一贴缓和些的补药，退了热就能给他喝。”
“好好，多谢苏太医！”
“丞相言重啦！”
苏太医笑着出了外间，去桌上写药方。
丞相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用手背探齐守安的额头，不禁有些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回来。
要不是瑞久担心他主子，无论如何要进来看一眼，他们恐怕还得要很久才能发现齐守安起热了，到时候说不定齐守安的脑子要被烧得更傻。
齐守安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丞相好像听到他在说话，“……凌。”
“什么？”
丞相将耳朵附过去，只听到齐守安嘟嘟囔囔，“燕川凌……”丞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燕·木头·川凌，“……”造了孽了，自己的身子都这样了，还喊着辰王的名字！
真是造孽！
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痴情的傻儿子！
丞相木着脸起身，眼神却像是想杀人，皮笑肉不笑，“王爷，安安在叫你。”
辰王盯着丞相要杀人的眼神，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还是走前了些，坐在了床边。
“……川凌……”齐守安傻傻地笑着，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胡乱地抓，还真让他抓到了辰王的衣袖。
丞相见状，便出门去张罗着人抓药熬药。
辰王坐了一会儿便想起身，却不想齐守安抓得很紧，一察觉到手里的东西要离开，就皱着眉哼哼唧唧，辰王没办法，又坐下了。
“今日王妃为何会哭？”
燕川凌看着站在不远处抹眼泪的瑞久。
瑞久其实有点怵辰王，见他似乎是在问自己，眼泪也来不及流了，上前一步跪了下来，给辰王磕了个头，“奴才不知，我们公子很少哭的，今日可能是有什么伤心事。”
问了跟没问一样。
辰王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也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苏烈岢就端着熬好的药进屋，径首走到燕川凌面前，微微躬身，“王爷，丞相大人说他这个当爹的年纪大了，熬不住得先去休息了，万事就指望您这个当夫君的了。”
燕川凌：“……”苏烈岢不愧是丞相大人的心腹，顶着辰王那样冷的眼光，在一室静寂中，依然坚定地端着托盘往辰王手边送，所幸辰王很快就伸手接过了。
苏烈岢行了个礼，面上镇定，但退下的脚步却略显慌张。
没人知道他刚才重复丞相大人的话鼓起了多大勇气，辰王也太吓人了，看着就能感觉到他在战场上有多“阎王”了。
燕川凌没在意这些，他定定地看了一眼被抓住袖子抬不起来的手，十分自然地把药往站在一旁的孟青那边一递，意思很明显——让孟青来喂。
孟青心里打鼓，没敢接，“王爷，您是夫君，属下……”后边儿没声了，因为孟青感觉他主子要起杀意了，于是十分从心地接过了药碗，一脸坚定地改口，“属下来喂！
别累着王爷！”
孟青捏着个勺子，就这么往齐守安嘴边递。
一滴药滴到了齐守安嘴唇上，兴许是尝到了药的清苦，齐守安皱着眉撇开了脸。
孟青端着碗不知所措，又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伸出一只手想去把齐守安的脸掰回来，但又惊觉这样不妥，因而手来来***试探了两次，还是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那个……”瑞久怯生生地往前走了一步，见两人都朝他看过来，他小声问道，“要不奴才来喂？”
恩人！
孟青在心里大喊，感激地看向瑞久，将药碗递给他后，如释重负。
“公子，我们喝药了……”瑞久一边念叨着，一边很熟练地一只手把齐守安揽了起来，让他斜靠在床上，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可惜才喂进去一口，齐守安就皱着眉又撇开了头。
燕川凌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掰回来，顺道掐着他的脸迫使他张开了嘴，“喂。”
瑞久点头如捣蒜，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去，齐守安无意识地吞咽着，就这么喝完了一碗药。
燕川凌松开手，眼尖地看到齐守安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红红的小舌，烧得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有几个被他掐出来的红印。
他放下的手不禁摩挲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喂完了药，瑞久也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三人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下天色己晚，王妃一首这样抓着王爷的衣袖，王爷怎么回去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