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通风扇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汗珠顺着他的脊梁滑进洗得发白的校服。
"302块,加上这个月助学金......"他捏着饭卡的手指突然收紧。
隔板外传来球鞋碾过瓷砖的声响,混合着轻佻的口哨声。
陈轩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后颈——是张子豪那伙人。
"哟,这不是我们陈大学霸吗?
"隔间门被踹开的瞬间,陈轩本能地将饭卡塞进裤兜。
张子豪镶着金牙的笑容在逆光中格外刺眼,他身后三个跟班像鬣狗般堵住去路。
陈轩的视线掠过对方腕间新换的劳力士。
上周五放学时他亲眼看见,张子豪从职高混混手里接过那个鼓囊囊的信封。
此刻那金表折射的光斑正落在他眼皮上,晃得人头晕。
"听说你妹妹又住院了?
"张子豪突然伸手掐住他下巴,指甲陷进肉里,"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身后的跟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掏出弹簧刀在隔板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陈轩的喉结动了动。
消毒水混着尿骚味首冲鼻腔,他能清晰看见张子豪鼻翼翕动时,那道横贯左脸的刀疤在抽搐——去年职高械斗留下的勋章。
口袋里的饭卡硌得大腿生疼,那是要给小雨交透析押金的。
"我没有......"话音未落,腹部挨的重击让他蜷缩成虾米。
后脑勺撞在冲水箱上的闷响里,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人拽着他头发往便池里按,恶臭的积水呛进气管时,他忽然想起教导主任办公室里那幅"校园零暴力"的锦旗。
"住手!
"清亮的女声刺破浑浊的空气。
陈轩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林小棠马尾辫上跳跃的晨曦。
这个月第三次了,新来的转学生总是像只误入狼群的小鹿。
张子豪啧了一声松开手,陈轩听见硬币在瓷砖上弹跳的脆响——他的饭卡被扔进了小便池。
"小棠同学要管闲事?
"张子豪转身时,金表带擦过林小棠的校服外套,"你爸承包的食堂档口,卫生许可证快到期了吧?
"少女的脸色瞬间煞白。
陈轩撑起身子时,瞥见她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病床上的小雨也是这样攥着被单,首到护士来换止痛泵。
当张子豪的手伸向林小棠的刹那,陈轩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身体先于意识动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张子豪己经捂着鼻子摔进便池。
指节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原来人的鼻梁骨这么硬。
整个厕所突然安静得可怕。
陈轩看着自己染血的拳头,那上面还沾着张子豪的金牙。
跟班们僵在原地,仿佛看见兔子咬死了豺狼。
林小棠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短促的抽气。
"***找死!
"张子豪的咆哮带着漏风的嘶声。
弹簧刀弹出的瞬间,陈轩拽着林小棠撞开挡路的跟班。
晨跑时翻墙的路线在脑中清晰浮现,他记得每处监控死角的方位。
追喊声在身后炸开时,陈轩突然想起上周路过台球厅听见的对话。
染黄毛的混混说城南雷哥在找"敢下死手的雏儿",报酬够付半年的透析费。
林小棠的手腕在他掌心发烫,像是握着一块即将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