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握着麻绳的手指被勒出深红的痕，粗粝的触感混着草料的碎屑，痒得他不自觉蜷起指尖。
这是他跟着刘大海干活的第七天，可面对小山似的干草垛，依旧手脚发怵。
“搭把手！”
刘大海的声音从草垛顶端传来。
那人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汗衫，后背被汗水浸出深色的云纹，脖颈处的络腮胡沾着草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他弯腰拽住麻绳时，小龙清晰地看见他小臂上的疤痕在肌肉隆起间扭曲，像一条蛰伏的小蛇。
两人合力拖拽草料，干草断裂的脆响在闷热的空气里炸开。
小龙的帆布鞋突然踩到一块湿滑的牛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突然贴上一道灼热的屏障 —— 刘大海不知何时己从草垛跃下，铁钳般的手臂稳稳圈住他的腰。
小龙撞进一片带着皂角与泥土气息的怀抱，鼻尖擦过对方起伏的胸肌，茂盛的胸毛扫得他发痒。
刘大海的呼吸喷洒在他发烫的耳尖，带着劳作后的粗重：“当心！”
低沉的嗓音震得他耳膜发麻，后腰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仿佛要透过单薄的 T 恤烙进皮肤里。
时间在此刻凝滞。
小龙能感受到刘大海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和自己擂鼓般的悸动渐渐重合。
他的脸颊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泛起可疑的绯色，想要开口道谢，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紧，只能慌乱地挣扎着站稳。
刘大海像是察觉到他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弯腰捡起散落的草料：“去树荫下歇会儿，喝口水。”
树荫下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龙盯着军用水壶上模糊的编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壶身凸起的刻痕。
远处传来刘大海整理草料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牛哞。
他想起方才那意外的触碰，想起对方有力的手臂和胸膛的温度，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水面倒映着他发红的脸，恍惚间竟觉得连槐树的影子，都像是刘大海俯身时投下的轮廓。
日头偏西时，刘大海扛着两捆草料从他身边经过，衣角扫过他的手背，惊得他猛地缩手。
“晚上来我家吃饭，” 刘大海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外婆说你爱吃糖醋排骨。”
说完便大步走向牛棚，迷彩裤包裹的大腿肌肉随着步伐紧绷，留下小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怔。
傍晚的炊烟裹着饭菜香漫过青石小巷，小龙站在刘大海家门前，抬手敲门的瞬间又缩了回来。
门却在这时 “吱呀” 一声打开，刘大海换了件藏青色的短袖，头发还沾着水珠，显然刚洗过澡。
“愣着干嘛？”
他侧身让出路，“就等你了。”
饭桌上摆着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还有清炒时蔬和紫菜蛋花汤。
刘大海往他碗里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自己却只夹青菜：“多吃点，太瘦了。”
小龙低头扒饭，余光瞥见对方宽厚的手掌握着筷子，骨节分明，指腹还有层薄薄的茧 —— 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
饭后，刘大海搬出竹椅，两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月光给刘大海的络腮胡镀上银边，他摇着蒲扇，开始讲部队里的故事。
说起在边境排雷时，战友为救他踩中暗雷，他手臂上的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
说到动情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疤痕。
小龙听得入神，偶尔抬头看他，却发现刘大海也在看自己，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人又慌忙移开视线。
夏夜的风裹着槐花香拂过，带着若有若无的皂角味，小龙突然想起白天那个拥抱，心跳再次乱了节奏。
接下来的日子，那场意外的触碰像颗石子，在小龙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刘大海的一举一动：看他给牛喂草料时弯腰的弧度，看他擦汗时胸毛随着手臂动作晃动，看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
而刘大海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会在休息时把阴凉处让给他，会在他干活时默默站在身后，以防他再次摔倒。
这天，两人要将草料搬到新建的牛棚。
牛棚在小山坡上，山路陡峭难行。
小龙扛着草料走在前面，脚步虚浮。
刘大海跟在后面，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突然，小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手中的草料也散落一地。
刘大海几乎是瞬间冲上前，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这次，小龙的脸首接埋进对方的胸膛，鼻尖满是熟悉的气息。
刘大海的手臂紧紧箍着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有没有受伤？”
小龙抬起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
小龙的脸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没事。
刘大海这才松开手，弯腰帮他捡起草料。
小龙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小声说了句：“大海叔，谢谢你。”
声音轻得像是怕被风听见。
刘大海的动作顿了顿，首起身时，脸上带着小龙看不懂的神情。
他伸手揉了揉小龙的头，动作自然又亲昵：“跟我还客气啥。”
说完，扛起草料就往山上走，留下小龙站在原地，摸着被揉过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微妙。
小龙在养殖场干活时，总是期待与刘大海的接触，又害怕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心思。
而刘大海，也会在不经意间，给予小龙更多的照顾和关注。
一次，暴雨突至，两人躲进养殖场的工具房避雨。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
刘大海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身影被闪电照亮又隐入黑暗。
小龙站在角落，心跳随着雨声加快。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窗户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吹开。
刘大海快步上前，用力按住窗户。
小龙也跑过去帮忙，两人的手在窗框上相触。
刘大海的手很大，很暖，将小龙的手完全包裹住。
两人对视一眼，又慌忙移开视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气氛却渐渐升温。
刘大海终于将窗户关好，转身时，却发现小龙的衣角被钉子勾住了。
他凑近去看，呼吸扫过小龙的脖颈，让小龙浑身一颤。
“别动。”
刘大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角，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小龙的皮肤，像有电流划过。
小龙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大海专注的侧脸，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雨停后，两人走出工具房。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给青石村披上一层梦幻的纱衣。
小龙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对刘大海的感情，早己在这一次次意外的触碰和日常的相处中，悄然发生了变化，而这份感情，也将在青石村的岁月里，继续生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