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入诡域，记忆碎片的倒计时
她踉跄两步，鞋底蹭过泛着水痕的青砖，抬头只见两侧青瓦白墙被雨水浸得发暗，屋檐下悬着的酒旗在风里晃，“永宁客栈”西个墨字晕开半片。
巷尾传来卖糖画的吆喝，调子慢悠悠的，却像根细针扎进她后颈——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喉头发紧。
“小宁。”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林昭宁猛地转头，撞进一片刺目的红。
穿红衣的少女正攥着她手腕，发间金步摇轻颤，眼尾那抹幽蓝比铜钱瞳孔里的更浓，“七日内必亡的死亡预言，你选死还是选活？”
她的手劲大得反常，林昭宁腕骨生疼，低头却见自己身上裹着月白缎面旗袍，领口盘着并蒂莲的盘扣——这是二十年前灭门案里，受害者家小女儿的衣裳。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火盆里的黄纸烧得噼啪响，母亲攥着青铜镜喊“快跑”，戴鸭舌帽的男人举着刀冲进来，左眉骨那道浅疤在火光里泛着冷意……“是他！”
林昭宁倒抽冷气，下意识去摸随身的包——空的。
青铜镜不在，铜钱也不在。
巷口传来皮靴碾过积水的声响。
“跑！”
红衣少女拽着她往客栈冲，袖口带起一阵阴寒的风。
林昭宁踉跄着撞开客栈木门，松木柜台后，老掌柜正眯眼拨算盘，灰布衫上沾着星点墨迹。
可当她看清那张脸时，后槽牙几乎咬碎——是张奶奶！
入殓时她亲手给老人梳的银发，此刻正一缕缕垂下来，遮住泛青的眼皮，“还我命来！”
腐臭的风裹着嘶吼扑面，林昭宁撞翻了条凳。
红衣少女旋身挡在她前面，指尖凝聚的阴气凝成半透明屏障，可那团黑紫色的煞气竟穿透了结界，“砰”地撞在她后心。
“咳——”少女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血，“这老东西被煞术控了……你去找柜台第三层的黄纸符！”
林昭宁手脚并用爬向柜台，指甲刮过木栏时触到一片黏腻。
她抬头，张奶奶的眼球正从眼眶里往外翻，白多黑少的眼仁首勾勾锁着她，“是你害我喝药……是你……”“闭嘴！”
少女挥袖掀翻茶桌，茶盏碎在张奶奶脚边，“她连你家门都没进过！”
林昭宁终于摸到柜台第三层的木盒，掀开盖的瞬间，黄纸符“呼”地窜起幽蓝火苗。
她手一抖，符纸掉在地上，却在落地前被煞气卷走，“哧啦”一声烧成灰烬。
“走！”
少女拽着她往二楼跑，可刚踏上楼梯，楼板突然塌陷。
林昭宁尖叫着往下坠，手腕却被少女死死攥住，两人悬在半空中，下方是张奶奶扭曲的脸，“还债！
还债！”
“撑住！”
少女额头渗出冷汗，阴气从指尖疯狂涌出，可那团煞气突然缠住她脖颈，“噗”地一声，她喉间溢出更多黑血。
林昭宁看着她颈间若隐若现的朱砂胎记——和现代铜钱变成少女时，颈间的印记一模一样。
“苏未眠！”
林昭宁喊出声，这名字像钥匙撞开记忆锁。
前世暴雨夜，她替这个红衣少女挡过致命一刀；青铜镜里红裙少女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幽蓝。
煞气突然收紧，少女的指甲深深掐进林昭宁手腕，“青铜镜碎片……快碰！”
林昭宁这才发现，自己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块青铜镜残片。
她颤抖着按上去，刺目青光再次炸开——画面里是现代张奶奶的卧室。
戴鸭舌帽的男人捏着药碗，张奶奶挣扎着摇头，男人冷笑：“喝了它，你孙女就能活。”
他挽起袖子灌药时，手腕内侧露出个“苏”字刺青，墨迹未干，和少女颈间的胎记，连笔锋都分毫不差。
“哐当！”
药碗碎在画面里，林昭宁眼前一黑，再回神时，刺耳的警笛声正往耳膜里钻。
“林小姐！”
有人在拍她脸。
林昭宁缓缓睁眼，看见陈阳攥着她手腕的手在抖，身后是殡仪馆值班室的木桌——她趴在桌上，掌心还攥着什么，硌得生疼。
“你怎么突然昏了？”
陈阳声音发哑，“我听见动静冲进来，你浑身发着青光……”林昭宁低头，这才发现掌心里躺着张民国纸币，背面用血写着“救苏未眠”，字迹还带着湿意。
脚边传来“喵”的一声，铜钱正蹲在椅背上，眼睛泛着她从未见过的红光，像浸在血里的琉璃珠，透着千年孤独的冷。
窗外，暮色正一寸寸漫进房间。
林昭宁望着铜钱的眼睛，突然想起红衣少女咳血时，也是这样望着她的——“小宁，你的债，该还了。”
而这一次，她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