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生在将军府
产房内出奇的静,一位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躺在床上,临盆的她尽管全身是汗,脸上毅然露着刚强,咬紧牙不吱一声,双手将崭新的蚕丝床单都抓破了。
不多时,婴儿降生,伴随几声咳嗽,似是在水中憋气时被呛着了。
稳婆瞬间松了一口气,剪去脐带,并与主子报平安:“恭喜夫人,小主平安降生,虽不像别的婴孩生下来就哭,但是他会咳嗽,不是暗人。”
周遭丫鬟接过婴孩,用早己备好的温水清洗他身上的黏液。
“男孩还是女孩。”
妇人娇弱的喘着气。
“夫人,是男孩,眉清目秀的男儿。”
稳婆激动着:“天佑花府,薪火赓续。”
“我花府的气运,岂是天能左右的,男孩好,不哭更好,花府的男儿便该如此。
传我之令,昭告夏国,花府世子今日降生,名为花信风。”
妇人很虚弱,可她的语气却是无比坚毅,侧过头看着洗浴的孩儿,双目充满欣喜。
“花府吗?
我叫花信风了,父亲好像不在,门外守着的人魂力薄弱,气息急促却未肆意走动,无人窃语,应该全是下人,连一个长辈也没有,看来,我转生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里。
好吧,我也不急,慢慢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寰宇地界。”
婴儿闭着眼,双目微皱,不哭不闹的享受着人生第一次洗浴。
七月初,这天是花府世子的百日宴,古人认为孩子出生百日后,便是度过了一个难关。
夏国的贵族在嫡子降生的百日都会宴请文武百官,不止是为了庆祝孩子平安,更可以了解自家在朝中的威望和人缘。
因为在宴会中,可以从来往宾客以及送礼贵重、寓意来大致判断对方与自家的亲和度。
太尉花府,夏国三公之一,一等公爵世家,连续六代家主均为忠臣武将,不仅为夏国打下三省疆土,更护边疆两百年国威,花信风的爷爷花无敌生前曾任夏国太尉,掌管夏国军权,战时听从王之命令,可凭王的虎符调动全国军队。
无上皇生前,钦赐玉碑立于门旁,上刻‘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八字,可以说花府在整个夏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今日,花府第七代独嫡世子的百日宴,却无一官前来祝贺,只是派遣下人前来送上贺礼。
夜,有月,书房内,一排排书架上各种书籍琳琅满目,明窗前放着一张檀木古桌,月光透过缝照进来,桌上墨砚斜放,一旁香炉檀烟不时微动流出,另一旁点点烛明。
此时,毛笔在花府主母洛诗颖手中行云落墨。
“夜,今天是我们小囝囝百日辰诞,我没有宴请群臣,但送礼的人依旧不少,陛下也派张公公送来一颗长生明珠。
礼单里没有王家的,这更好,眼不见为净。
夜,小囝囝长得很像你这位儒将哦,面冠如玉,从来没有哭过,让我省心不少,就是太贪睡了,每次睡醒还会发出一声慵懒的***。
抱着他时,总是露出甜蜜的笑,小嘴不停的鼓动,我敢说待他长大的那天便是你这位夏国第一美男易主之日。
你在边疆大可安心,家里有我,一切都好,我给囝囝起名花信风,院子里种了很多时节的花,每当花开时,风会带着我们母子的思念来到你身边,以花之风信相呼应。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一家人会永远相聚,炎黄历5683年七月旦,妻洛诗颖笔。”
笔停,信不长,一字字包含着妻子对丈夫最纯粹的思念,待字迹晾干后,洛诗颖将它整齐叠入信封,差人即日送往边疆。
同时,十里外同属三公之一右相李府,院子里娴静安详,月光透过柳梢,光晕一片。
院子里有三个人,家主李不韦穿着一身单薄麻布衣,右手拿着一把孔雀羽扇,半躺在竹椅享受夏夜的气息。
儿子李佑硕与儿媳晏姝儿穿着则讲究的多,均是昂贵的素纱单衣。
李佑硕坐在一旁,父子间隔着一张竹编茶桌,儿媳晏姝儿正在斟茶。
李不韦半闭着眼,手中羽扇轻扇在脸上,花白胡须缓缓浮动:“柔儿睡着了吗。”
晏姝儿道:“回公公,半个时辰前己然熟睡,含着手指,我想给她挪开,又不敢太用力,怕吵醒了又哭又闹的,只得由着她,现在婆婆守在她身边,说是小孩子睡觉容易翻身滚下床,我也劝不了。”
李不韦笑了笑:“她就是太宠孙女了,哪有那么容易滚下床的,小孩子睡觉都这样,佑硕当初都快三岁了睡觉也是如此。”
晏姝儿笑着,李佑硕听了却有些不好意思:“父亲,今日是义弟的孩儿百日辰诞,我们不去真的好吗?”
李不韦:“人家既无设宴,也无送帖邀请,男主人也不在,去做什么?”
晏姝儿:“老实说,我还真佩服诗颖,与义弟结发仅三个月便被王上下旨镇守边疆,到现在都未回皇城一次,而诗颖一个弱女子,不依靠娘家依然撑起整个花府,将府内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是自愧不如呀。”
李佑硕看着妻子,满目情深:“你也很好,我们李府上上下下,全是你在费心,一点不输花府。”
晏姝儿露出腼腆的笑意,哪个女人不想被自己的丈夫夸赞呢?
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那是因为家里有你和公公两位顶梁柱呀,对了,算起来柔儿要比他们家小子大三个月吧。”
李佑硕:“差不多吧,父亲,说实话,我是很敬佩无敌叔叔的,与义弟自小也情同手足,但那件事,我们真的不用在思虑一下吗?”
李不韦睁开眼,看着天上明月,几息之后才回应道:“如果无敌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皇都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过花月夜天纵奇才,而立年修为便至开阳之境,他兴许能使花家再度兴盛,但最主要的还是要除掉当年的暗怂恿者。
孩子们的事,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
李佑硕:“殊儿,当年我们在相守之前,曾同你提过此事,你说未来之事未来再说,也许又会是金兰之情也说不定,现在我们有了柔儿,义弟那边确定是男孩,两个孩子年纪只差三个月,你对此如何看待呢!”
晏姝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当然全听你和公公做主了,但作为一个母亲,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人中龙凤呢!
花府与我们李府同为夏国三公,两代交好,门当户对,义弟与诗颖皆是不凡人,想必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倒是不反对这门亲事。”
李佑硕:“如今王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皇都暗流一日不除,花府仍岌岌可危,哎,说不定我们李府便是下一个目标。”
李不韦瞥了一眼儿子:“怎么,我这个老子还在都不怕,你怕了?”
李佑硕:“父亲,孩儿无惧任何阴谋暗算,但自从十年前陵野之战,无敌叔叔殒命,孩儿生怕父亲也会遭遇同般境地。
义弟年纪轻轻便扛起守疆大责,如果单是低于外敌入侵,孩儿是完全信任义弟能为,就怕朝中奸人作祟,甚至于王上……”李不韦立马打断:“好了,虽然是在自己家中,也无外人,但言辞终须谨慎,王毕竟是王,非是为臣者可以议论。”
晏姝儿:“公公的话不无道理,至于婚事,我觉得两个孩子都尚在襁褓之中,谈之过早了。
公公,我想明日去花府拜访一下,您和无敌叔叔可谓生死之交,我与诗颖私下也情同姐妹,虽说现在义弟镇守边关,我们两家也该适当走动走动才是。”
李不韦点点头:“不错,确实该时常来往,月夜不在,由你出面最为合适,至于两个孩子们的事,就待他们都长大了再谈吧。”
左相王府,夏国三公之一,家主王绝神贵为丞相,设十三曹下辖九卿,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书房中,墙上挂着一张大白额虎皮,虎纹格外醒目,周遭挂着不少名家墨宝,桌上燃着檀香,使人感到几分宁静。
王天霸回来了,径首朝书房走去。
“父亲,孩儿回来了。”
王绝神抿了口茶:“吃的如何?”
王天霸回话:“聊得不错,六部当中,唯有兵部来的人是旁系,其余五部,钱家一首和我们走的最近,其它几家也是诚意满满,但这些人也是变数,如果花府再次崛起,也许会立马与我们对立。”
王绝神:“这世上最廉价的本就是忠诚,时势所逼,只要价格合适,换一个主子又有何妨。”
王天霸:“但他们早年深受花无敌提携,孩儿只怕……”王绝神:“就算他们忠心耿耿,我们难道又当真能信任他们吗?
我现在最担心花月夜,此子年轻轻,修为绝顶,最麻烦的是皇上现在对我们有所忌惮,不太好再针对花府。”
王天霸:“花月夜确实可谓人中龙凤,青霞谷一战奠定了他名将之风,更是被天下称颂为夏国大儒将,孩儿远不如他。”
王绝神叹了口气:“何止是你,只怕整个大陆也找不出几人能堪比他的,不过那又如何,我们王府人丁兴旺,子孙满堂,虽远不及花月夜,却也是天赋异禀,花府只剩他跟一个刚出生的小儿,待局势定下,灭他花府不费吹灰之力。”
王天霸:“听说洛诗颖在产子时未吭一声,其子落地也无啼哭,若非有咳嗽声,旁人只道花府生了个哑巴。”
王绝神:“此事确实罕见,但近几年确实不宜再在台面上针对花府,皇上还需要花月夜稳定北境,也的确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给他们几年苟活吧,我们现在的对手主要是李不韦,这个老头子,活的也是时候了。”
今晚的月很亮,如雪般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