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极惊堂
苏墨盯着铁栅栏外巡逻的狱卒，食指无意识地在膝头划着发力轨迹——这是前世练习八极拳小架时养成的习惯。
潮湿的草垫下，几只潮虫正沿着砖缝爬行，他突然屈指弹出一粒碎石，虫子应声翻倒。
"寸劲发力还是不足。
"他揉着红肿的指节喃喃自语。
三天前那场审讯的记忆突然闪回：蒙毅将军看到青铜酒樽时的表情，就像考古队发现铭文错版的西周鼎。
铁链声由远及近，两名狱卒打开牢门："上吏要问话。
"苏墨刚起身，后腰突然挨了记膝撞。
他本能地沉肘后顶，狱卒闷哼着倒退两步，撞翻了墙角的陶瓮。
"反了你了！
"另一人抽出刑杖劈头打下。
苏墨旋身错步，前臂架住杖身的瞬间，八极拳"撑捶"的发力技巧自动激活。
木杖应声断裂时，他忽然想起这是秦代——真正的八极拳还要等两千年才诞生。
刑室里，烧红的烙铁在冷水桶中嘶鸣。
端坐案后的文吏抬起眼皮："姓名？
""苏墨。
""籍贯？
""南郡安陆县..."他脱口报出睡虎地秦简的出土地，突然意识到这个时空可能没有"喜"这个真实存在的秦吏。
文吏的笔尖在竹简上顿住："安陆县三年前己划归衡山郡。
"他轻叩案几，两名壮汉突然按住苏墨肩膀，"说！
那青铜樽从何盗得？
"肩井穴传来的剧痛让苏墨额头暴起青筋。
前世练拳时师傅教的卸力法门突然浮现，他腰胯微沉，两腿呈二字钳羊马，被反剪的双臂突然如游鱼般滑脱。
这是咏春的脱缚术，却在秦朝刑吏眼中成了妖法。
"按住他！
"文吏摔碎陶盏。
西条壮汉一拥而上，苏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八极拳"贴山靠"的发力要诀在脑中回放：脚跟碾地，腰马合一...轰然巨响中，当先的刑徒倒飞出去，撞碎了刑具架。
苏墨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这具身体竟能爆发出前世苦练十年才有的劲力。
其余三人怔愣的刹那，他矮身使出游身步，手刀精准砍在颈动脉处。
文吏颤抖着摸向案底铜铃，却被苏墨按住手腕："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他蘸着血水在案上画出个齿轮结构，"此物可让连弩射程增加三成。
"当蒙毅掀开刑室帷幔时，正看见苏墨在演示"顶心肘"。
青年***的上身布满鞭痕，却将木桩打得砰砰作响。
两名鼻青脸肿的刑徒蹲在墙角，正用炭笔记录着什么。
"此乃近身搏杀术？
"蒙毅突然开口。
苏墨收势转身，发现将军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腰胯转动的轨迹。
"回将军，这是八极拳六大开。
"苏墨拱手作揖，暗中调整呼吸节奏，"讲究顶、抱、担、提、挎、缠六法..."话音未落，蒙毅突然劈手抓来。
苏墨本能地使"小缠"反扣其腕，却像撞上铁铸的山岳。
将军的指尖己抵住他喉结："战场厮杀不是儿戏。
""那请将军感受这个。
"苏墨突然变招，化掌为拳首击膻中穴。
蒙毅后撤半步，甲胄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青年收拳时，将军的护心镜赫然凹陷出拳印。
"好个崩弓窜箭急！
"蒙毅突然大笑，"明日开始，你教锐士营这套拳法。
"苏墨正要谢恩，忽见将军亲兵捧着青铜酒樽进来。
樽底铭文被砂纸磨去大半，残留的"骊"字却愈发清晰。
蒙毅注意到他的目光，状似无意道："少府令说此樽是骊山工室上月失窃的..."五日后，锐士营校场。
苏墨看着面前三百名精壮士卒，掌心微微渗汗。
他改编的军体八极拳去除了繁琐套路，只保留"六大开"核心技法。
但当第一个"撑捶"动作示范完毕，队列中突然传出嗤笑。
"这花架子能破甲？
"满脸横肉的都尉拎着青铜钺出列，"小子，能接我三招再说教！
"苏墨瞥见高台上的蒙毅微微颔首，心知这是立威时刻。
都尉的钺锋破空劈下时，他错步闪身，肘尖精准顶在对方腋窝——正是八极拳"霸王折缰"的变招。
壮汉踉跄半步，苏墨顺势扣住其手腕，腰胯发力间竟将二百斤的躯体抡过半空。
尘土飞扬中，校场西侧传来清脆掌声。
苏墨转头望去，见个锦衣少年倚在兵器架旁，玉冠下的眉眼精致得过分。
那人指尖转着柄错金短剑，突然扬手掷出："接着！
"苏墨反手接剑的刹那，少年己揉身扑上。
剑鞘点向膻中穴的招式阴狠刁钻，竟似融合了后世峨眉刺的技法。
他被迫使出"夜战八方"步法，却见少年眸中闪过异彩。
"王离将军的侄儿？
"蒙毅不知何时来到场边，"骊公子好兴致。
"少年收剑轻笑，苏墨突然嗅到淡淡兰香。
当他注意到对方耳垂上的细孔时，"少年"己经翻身上马："蒙叔父，这人借我玩两天！
"话音未落，苏墨被拽上马背，余光瞥见蒙毅无奈摇头。
咸阳西市的酒肆里，化名王骊的少女拍出枚金饼："会解连环锁吗？
"她推来的青铜匣上，九道机关环泛着幽光。
苏墨抚过匣面云雷纹，突然发力震击侧棱。
机括弹开的瞬间，他看见匣内绢布上画着改良造纸的流程图。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这分明是他前世论文里的示意图！
"少府令三日后巡察工坊。
"少女抿着黍酒，指尖在案上划出"栎阳"二字，"我要你造出比蔡侯纸更好的东西。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苏墨转头时，瞥见街角闪过哑女的身影。
她手中的半块玉珏，正与王骊腰间玉佩形成完整凤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