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歧途
灯光璀璨，映照着他笔挺的西装，但他的心中却似有千斤重担，那些关于缅北的惨痛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的脚步变得沉重。
刚踏入后台，手机便在衣兜里剧烈震动。
他颤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母亲的来电。
接通视频通话，母亲满是岁月痕迹却难掩骄傲的脸庞映入眼帘，眼眶里泛着泪光。
“儿子，妈在电视上看见你领奖了！
哎呀，你可给咱家争光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李浩刚欲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母亲身后父亲一闪而过的身影，父亲虽未言语，但高高竖起的大拇指却像一把钩子，勾出了他心底的复杂情感。
“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您和爸的支持，我可能早就被黑暗吞噬了。”
李浩紧咬牙关，强忍着泪水，声音略带沙哑地回应。
与家人简短寒暄后，李浩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此时，张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头：“小李，先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一连串的反诈宣传任务等着你呢。”
李浩轻点下颌，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椅子上坐下，但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奔回到了那段初入缅北的暗无天日时光。
当时，那辆破旧面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横冲首撞，车身剧烈颠簸，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李浩瑟缩在车厢角落，满心恐惧如蚂蚁般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最终，面包车停在了一座废弃工厂前。
李浩被推搡下车，抬眼望去，工厂西周高墙巍峨耸立，墙顶的铁丝网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门口守卫荷枪实弹，眼神凶狠如狼，仿佛能看穿一切逃跑的心思。
他被裹挟着踏入工厂内部，昏暗的灯光下，一群面露惊恐、眼神绝望的年轻人如待宰羔羊般蜷缩在一处。
人群中，一个瘦高憔悴的男生趁看守不备，悄悄蹭到李浩身旁，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说：“兄弟，这下可咋整啊？
咱掉进火坑了。”
李浩刚要回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便如雷鸣般响起。
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看守迈着大步走了过来，瞪大眼睛怒吼：“都给我老实点，谁动歪脑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久后，那个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中年人再次现身，手中紧握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开始给众人分配“工作”。
李浩被推向了学习网络博彩诈骗话术的深渊。
学习室内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培训师眼神冷酷如极地寒冰，手臂上纹着张牙舞爪的刺青，操着一口生硬别扭的普通话开始“授课”：“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的任务就是让那些客户深信不疑，咱们有独家内部消息，跟着投注稳赚不赔。
要是他们犹豫，就给我用激将法，比如‘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抓，活该穷一辈子’，都记住了没？”
李浩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心中的抵触如火焰般灼烤着他的良知。
但看守们如幽灵般来回游荡，手中棍棒时不时重重敲打地面，发出沉闷骇人的声响。
他无奈之下，只能咬着牙、憋着气，硬着头皮听下去。
休憩间隙，一个面容青涩、眼神惊恐的小伙偷偷凑近李浩，带着哭腔小声嘟囔：“我是被我那‘好哥们’骗来的，他信誓旦旦地说这边有发财的好差事，哪成想是这么个鬼地方，我好想家啊。”
李浩满心无奈，叹了口气：“兄弟，咱先稳住，得想法子逃出去，这地儿待久了，非得把人逼疯不可。”
培训结束后，他们被带到了所谓的“宿舍”。
那不过是一间大通间，密密麻麻摆满了上下铺，床板硬得如同石板，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夜晚，众人躺在这冰冷硬实的床铺上，难以入眠。
偶尔几声压抑的抽泣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悄然回荡。
李浩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绝境中觅得一条生路。
次日清晨，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声骤然打破了寂静。
众人被赶到食堂吃早饭。
食堂内，饭菜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清汤寡水的稀粥能照见人影，硬邦邦的馒头好似石头一般硌牙。
吃饭时，李浩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有不少看守在虎视眈眈地巡逻。
但凡有人交谈声稍大一点，便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饭后，便是正式的“工作”时刻。
李浩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工位前，颤抖的手握住电话听筒。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写满诈骗话术的纸张，犹豫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喂，哪位？”
李浩机械地按照话术生硬地说：“您好，我是XX博彩公司的客服，我们公司推出了全新的投注项目，中奖率超高，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对方一听便怒声大骂：“你们这些骗子，少来骚扰我！”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浩握着听筒的手缓缓放下，心中紧绷的弦仿若松了些许，但转瞬之间又被浓重的担忧笼罩。
看守迅速飘到他跟前，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咒骂：“怎么回事？
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下一个再搞不定，有你好看的！”
在倍感压力之时，李浩不经意间瞥见看守腰间的对讲机。
对讲机时不时发出沙沙的杂音，看守们似乎都将其视为救命稻草。
李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初步的逃跑计划开始在他心底悄然萌生。
但他深知，此刻身处龙潭虎穴，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只能强忍着冲动，佯装镇定，继续等待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漫长而煎熬的一天终于结束，李浩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双眼圆睁，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如高速运转的机器般翻来覆去地完善逃跑计划。
每一个细节他都细细考量，心里清楚得很，这是他逃离这人间炼狱的唯一希望之光。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也在为他即将面临的艰难挑战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