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妖恋文中的肤浅妻子(2)
厅堂里,魏母高挽鬟发,饰以几股玉簪,年纪将近西十,却似刚过三十,眉目温婉。
这样一个看着温顺的女人却被传有善妒的名声——与丈夫成亲多年不许其纳妾。
是以,魏父共有两子,皆为魏母所出。
她殷殷向虞独早叮嘱:“进了魏家的门,阿早便要恪守女德。”
所谓女德,贞静端庄,谨言慎行,虞独早当然知道,出嫁前她娘也是这般告诉她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些言论,如同大冷天要记得添衣的道理,睡意朦胧时也能脱口而出。
但魏母作为一个被传善妒的女人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虞独早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果不其然。
魏母又说:“阿毓也要注重男德,需对阿早一心一意。”
敬茶时父母叮嘱的话当然是要一一应下,之后怎么做是以后的事,是以,虞独早全程答应得认真,起码比魏毓要认真。
也不知道为什么魏毓这般抵触她,在自己父母面前都不露出一个好脸色。
敬完茶回去的路上,虞独早不顾魏毓意愿,牵住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袖子里,为自己驱寒,顺便蹭点美色。
“你怎么不回话?”
她问。
路上她东扯西扯,他真把自己当哑巴,死活不说一个字。
虞独早说的话落到地上都能积成山。
“不知道说什么。”
就算不知道说什么,她说话的时候也不能容忍没有回应。
她告诉他:“不知道就回嗯。”
魏毓察觉到被握住的手多了几分压迫感,像是威胁。
“好。”
虞独早满意了。
院子将近。
“你又要回书房吗?”
虞独早问他的去处。
今早他便是从书房过来的,想来也不愿意同她一起回房。
“嗯。”
他沉默寡言极了,不怪外面给他一个木头美人的称呼。
虞独早百无聊赖问道:“去书房做什么?”
他又无需科考,根本不用总待在书房里。
魏毓回复:“嗯。”
“?”
虞独早摸了摸耳朵,天气虽然还冷,但她的耳朵还没有被冻掉,听个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问你去书房做什么?”
魏毓眼睛黑白分明,显得十分诚恳:“你说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嗯。”
这话的确是虞独早说的,她无可辩驳,遂另起话头:“夫君脾气好吗?”
魏毓道:“嗯。”
虞独早了然地点点头,松开他的手,软言细语劝他:“夫君赶紧去书房吧,别耽误事了。”
魏毓迟迟疑疑迈步,走前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走到半道,他被一个冰凉的硬物砸了后脖颈。
转过头,虞独早眉挑目笑,闲适地把手上雪粒拍干净,然后把手缩进袖子里藏在身后。
脆声道:“我脾气不怎么好。”
她长相清丽,和他母亲一样是温婉可人的样貌,额间贴着珍珠,熠熠的闪光不如她眼中的狡黠夺目。
“夫君真没什么话想说吗?”
她坦然地问,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虞独早等着他生气,等他质问自己,说自己胡闹,怎么一点不贞静贤淑。
通常来说,一般夫君都会这样不满地训斥妻子。
然而,虞独早眼睁睁看着他瞥了自己一眼,抖了抖衣领,闷不吭声继续走。
人没停下。
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就山。
虞独早踩着他在雪里留下的脚印,不顾他的眼神阻止跟着进了书房。
同他一样,坐在碳盆旁的软榻上。
榻上铺着毛毡,还堆了一张枣红色如意纹的被褥。
看着就暖和。
不像她的手,白是白,但摸着冷,看着也冷,仿佛被碳火烧一遍也暖不了。
“夫君,我的手好冷。”
虞独早捧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
魏毓拧眉,尽量不让自己回想她的手为什么会冷,“我命人给你拿手炉。”
虞独早断然拒绝。
“你说你手冷。”
魏毓觉得她很奇怪,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虞独早没理他的疑问,睁大眼睛状似天真地问道:“夫君你脖子冷吗?
“魏毓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方才的碎雪没完全抖干净,被体温一拥,纷纷融成水,渗进衣料,贴在皮肤上。
但他还是说:“不冷。”
“不,你冷。”
虞独早说得认真。
“我不冷。”
魏毓坚持。
“你就是冷了。”
虞独早也坚持。
魏毓:“……”他不想说话了。
“既然这样……”虞独早又开始笑了,她站起身,猛地把那双抓过雪的手伸进魏毓的后衣领。
“我帮夫君暖暖脖子。”
魏毓惊得仰倒,两手两脚都在胡乱挥动,虞独早如同看到一只被剪了翅膀飞不上天后茫然无措挣扎的鹤。
逗得她首乐。
面对魏毓的怒目,她自有说辞。
“听说夫君鲜少出门,想来也不常健身,身体是做事的根本,这是为妻在心里搜刮了好几遍才得来的健身法子。”
才怪。
“夫君好好感受感受,身子是否更暖和了?”
生怕她还要再把手扎进衣领,魏毓闷声闷气地说:“是。”
“真是个有效的法子,瞧,夫君的脸都红了。”
虞独早趴在魏毓身边,摸了摸他的侧脸。
皮肤顺滑又极薄,她不爱留长指甲,倘若指甲留长,在魏毓的脸上轻轻一划,定能留下一条殷红的血线。
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虞独早煞有其事和魏毓商量:“等下回,下回夫君脖子冷时时我再用。”
虞独早的衣裙熏了香,靠得近了,幽幽香气避无可避。
魏毓躲开她的手,躲开似乎要把他罩住的香气:“我不需要。”
虞独早把他的脸重新掰回来,作颦眉欲泣状:“可为妻担心夫君身体。”
魏毓又躲,“我会日日健身,定不负夫人所望。”
“那就好。”
虞独早收敛起柔弱贤淑的作态,脱下鞋履,褪去夹棉绢袜,扯了扯魏毓腰间的銙带,“快些起来,我脚冷。”
魏毓不明就里,还是依言起来让开位置。
虞独早目标明确,眼看就要掀开那张枣红色被褥让脚往里埋。
“欸……”魏毓有点犹豫。
虞独早动作没停,扭头问他:“怎么了?”
下一瞬。
“啊——”虞独早一边尖叫一边跳下软榻,快得魏毓只能看到一抹藕荷色从眼前飘过。
被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冰凉滑腻的鳞片。
有了先前的了解,忍了又忍,虞独早还是尖声道:“你的阿繁怎么在这里?”
见她反应这么大,魏毓倒是疑惑了,“你不是不怕蛇吗?”
“你故意不告诉我的!”
虞独早冷哼,赤脚踩上他的皂鞋,用力将他一推,逼他砸到榻上。
魏毓眼前天旋地转,一双莹白的脚搁在了他腹上。
耳边传来轻言慢语:“夫君不想让我用被子捂脚便亲自用手给我捂吧。”
一个蛇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豆大的黑眼珠几乎要塞满眼眶,朱红的长舌随张开的嘴巴伸出。
“嘶……”虞独早无意间一瞥,愣住了,“这蛇怎么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