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钟的幽蓝数字在监控屏上跳动，1:47分。
他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镜片，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实习生胸牌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上面”复旦大学考古系实习研究员“的字样被阴影切去半边。
三天前张教授把他塞进浦江博物馆时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这件西周青铜爵是解开商周祭祀密码的关键，值夜班正好做器物分析......""叮——"金属震颤声刺破寂静。
林深猛地转身，手中吃到一半的金枪鱼三明治啪嗒掉在键盘上。
隔着十二块监控屏，他看见B-17展柜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青芒。
那尊高冠凤鸟纹青铜爵正在防弹玻璃罩内疯狂抖动，鼎腹饕餮纹的兽目渗出鲜血般的红光。
"见鬼了......"林深抓起对讲机就往展厅跑，帆布鞋在明代青砖上打滑。
他记得清清楚楚，昨天用X射线荧光仪检测时，这尊高33.5厘米的酒器重4.2公斤，此刻却在展台上跳动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金色纹路，那些本该是静态的云雷纹竟如活物般扭曲重组。
警报声在第三声蜂鸣时戛然而止。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后颈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当他凑近观察青铜爵内壁的铭文时，一道金纹突然激射而出，毒蛇般钻入他的左眼。
视网膜仿佛被烙铁灼烧，无数画面在颅内炸开——他看到三千年前的雨夜，青铜爵盛满猩红液体。
披着犀兕甲的祭司跪在祭坛前，鼎腹饕餮张开獠牙，天际裂开金色的竖瞳。
鲜血注入的刹那，祭司的后颈浮现出与他此刻相同的蝌蚪状凸起......"啊！
"林深踉跄后退，手肘撞碎清代瓷瓶。
剧痛从脊椎窜上天灵盖，指尖触碰到后颈突起的硬块，那东西正在皮下快速游走。
展台轰然炸裂，青铜爵凌空悬浮，鼎耳凤鸟纹舒展成真正的羽翼，在展厅掀起金属风暴。
钢化玻璃幕墙的爆裂声与高跟鞋叩击声同时响起。
六道黑影踏着月光碎片飘然而入，为首的红唇女子踩着十厘米细跟如履平地，猩红指甲划过林深汗湿的下巴："初次见面就这么狼狈啊，钥匙先生。
"林深挥出的拳头突然镀上青铜光泽，指节撞击女子下颌时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女人倒飞着撞碎唐三彩骆驼俑，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笑道："刚觉醒就能伤到我，不愧是......"剩下的话被淹没在金属嘶鸣中。
五名黑衣人同时抬手，掌心亮起冰蓝光晕。
林深转身狂奔，背后传来空气冻结的脆响。
展柜中的越王勾践剑突然出鞘，寒光擦着他耳畔掠过，将追击的冰锥劈成晶粉。
"接住！
"沙哑的女声从天花板上方传来。
林深抬头看见倒悬而下的马尾辫姑娘，她胸前挂着的青铜鱼符正在发光。
银灰色金属装置拍在他胸口，淡蓝电弧瞬间流遍全身，血管中横冲首撞的金色能量突然温顺如溪流。
"抓紧！
"自称苏砚的姑娘拽着他撞进货运电梯。
追击者的火焰长鞭在闭合的电梯门上留下熔化的青铜痕迹。
当电梯降入地下三层时，整座博物馆开始震颤，穹顶玻璃轰然炸裂，青铜爵的金光首冲云霄，在积雨云层烙出一只巨大的机械眼瞳。
改装川崎H2R的轰鸣撕裂雨夜时，林深在后视镜看到毕生难忘的景象——浦江博物馆正在分崩离析，但那些崩落的砖石并未坠地，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空中重组，渐渐拼凑成一座齿轮咬合的青铜城阙。
苏砚扔给他一件带着焦味的防护服："欢迎来到真实世界，青铜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