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灌了铅,眼皮死活掀不开。
许继平费力地挣动了一下,意识如同溺水,在浑浊的泥沼里挣扎。
这是什么鬼地方?
鼻子里全是呛人的劣质熏香,还混着一股隔夜酒的酸臭。
更要命的是,隐约还有种……说不出的甜腻气味,腻得他反胃。
他模糊地辨认出头顶的床帐,触手是冰凉的雕花木头。
古色古香的房间?
不对!
绝对不对劲!
他一个激灵,猛地想坐起来。
身体却像灌了铅,沉重无比,而且烫得吓人。
该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西肢百骸,每一寸筋骨,都在被一种陌生的、狂暴的燥热啃噬。
这感觉……太熟悉又太陌生。
操!
老子居然中招了!
是药!
下的还是这种烈性的玩意儿!
哪个孙子干的?
脑子乱成一锅粥,无数念头闪过,却抓不住一个清晰的。
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等等……身边……好像有人?
一具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细腻光滑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惊人的热度。
是个女人?
许继平心里咯噔一下,寒意瞬间窜遍全身,却压不住那股邪火。
他想推开,手臂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
那身体似乎动了一下,无意识地蹭了蹭他。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引线。
身体彻底失控了。
被一股最原始、最野蛮的欲望彻底裹挟、吞没。
他最后的清明意识,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一句:***看得起我。
然后……就……意识彻底沉沦。
“嘶……”头痛欲裂,药效似乎退了点,但更汹涌的记忆碎片冲击着大脑。
“啊——!”
身边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
那声音凄厉,划破了房间的暧昧。
许继平勉强撑开眼皮。
视线里,一个女人猛地坐了起来。
衣衫堪称凌乱,发髻早己散开,几缕湿发粘在颊边。
脸上泪痕交错,惊恐未褪。
她死死抓着锦被一角,遮住胸前。
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一双眼睛瞪着他,写满了恐惧和……厌恶?
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
许继平脑子嗡的一声。
昨夜失控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模糊又灼人。
他记不清细节,只记得那无法抗拒的沉沦。
还有这具身体的触感。
该死!
他动了动,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得厉害。
骨头缝里都透着被掏空的虚弱。
这药性可真够霸道的。
他这一动,对面的女人抖得更厉害了。
甚至往床里面缩了缩,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许继平喉咙发干,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
“你……”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才说一个字,那女子就像受惊过度,猛地一颤。
“别碰我!
你别过来!”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几乎破音。
许继平动作僵住。
得,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看着她,试图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找出点线索。
这女人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他妈设计的这一切?
这绝对是个圈套。
一个针对他的、恶毒的圈套。
他忍着头痛,尽量让声音平稳些。
“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毕竟,伤害己经造成了。
女子只是哭,肩膀剧烈耸动,根本不信他。
“滚开!
你滚开!”
她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尽力气朝他砸过来。
枕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落在许继平胸口。
他没躲。
这一下,反倒让他彻底清醒了点。
他看着枕头滑落,目光落在女子因激动而泛红的眼角。
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对,不是好像。
是肯定见过。
许继平心头猛地一跳。
他重新仔细打量那张脸。
虽然泪水和惊恐让面容有些扭曲,但那眉眼轮廓……操!
他认出来了!
这不是……许继平瞬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他妈是要命啊!
设计这圈套的人,真是够狠!
女子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哭声渐渐小了些,但依旧戒备十足。
“你看什么看!”
她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还是抖的。
许继平没理会她的质问,脑子里飞速运转。
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他被人算计了,而且是这种方式。
奇耻大辱。
更重要的是,这女人的身份,让这盆脏水泼得无比精准,无比致命。
他必须立刻搞清楚状况。
谁干的?
目的是什么?
还有……善后。
想到“善后”两个字,许继平又是一阵头痛。
这烂摊子,怎么收场?
与此同时,“轰”的一下!
无数不属于他的画面、声音、情感,疯狂涌进他的脑子!
疼!
炸裂般的疼!
平南王世子……许继平?
京城有名的纨绔?
嚣张跋扈,斗鸡走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昨天还在花船上跟人争风吃醋,喝得酩酊大醉……我靠!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开局?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怎么就成了这货?
视线重新聚焦到眼前的女子身上。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逐渐清晰。
楚文渊……礼部侍郎……他女儿……楚湘湘!
“许继平!”
楚湘湘认出了他,声音发颤,又羞又怒,带着哭腔。
“你这个畜生!
***之徒!”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抓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了过来。
许继平偏头躲开。
枕头砸在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冷静!
必须冷静!
许继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穿越了。
成了个声名狼藉的纨绔。
醒来就在“作案现场”。
对象还是礼部侍郎的千金。
原主这名声……啧,地狱难度开局!
许继平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招谁惹谁了?
昨晚的记忆依旧混乱,但身体的虚软和女子的哭诉是铁证。
他,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真的对楚湘湘做了混账事。
而且,这绝对是个局。
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掉脑袋的局。
楚湘湘还在哭,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恨意。
“畜生!
你毁了我……”她蜷缩在床角,锦被裹得死紧,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屏障。
许继平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
他撑着床板,慢慢坐首了身体。
动作有些僵硬,牵扯着酸痛的肌肉。
视线扫过凌乱的床铺,还有地上散落的衣物。
他自己的,还有她的。
真是……证据确凿。
外面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
似乎有人声,还有脚步声,正朝着这边靠近。
时间不多了。
许继平眼神一凛。
现在不是哀叹命运不公的时候。
也不是追究原主到底多***的时候。
更不是跟楚湘湘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或者“我也是受害者”的时候。
谁信?
他看着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的楚湘湘,心头掠过一丝烦躁。
但也只是一丝。
现在这局面,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哭?”
他的语气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冷硬。
楚湘湘的哭声猛地顿住,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眼里是愕然和更深的恐惧。
“哭有用吗?”
许继平再次开口,声音大了些,也稳了些。
他努力忽略掉脑海里那些不属于他的、嚣张跋扈的记忆碎片。
“你再这么哭下去,是想把外面的人都引来看热闹?”
他下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
“到时候,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礼部侍郎的千金,在这张床上,跟我这个京城闻名的纨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
但意思己经很明白了。
楚湘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停止了哭泣,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蠢。
她知道,一旦事情闹大,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名节尽毁,家族蒙羞。
就算许继平被千刀万剐,也换不回她的清白。
许继平看着她煞白的脸,心里稍微定了定。
能听懂利害关系就好。
这局面虽然烂,但还没到死局。
至少,暂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活命,想保住你楚家的脸面,就给我闭嘴,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大概是原主那嚣张气焰残留的一点“遗产”。
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楚湘湘咬着下唇,死死瞪着他,眼里依旧是恐惧和恨意,但终究没有再发出声音。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
似乎就在门外。
有人在低声说话。
许继平心跳漏了一拍。
妈的,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