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保温箱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箱体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甲骨文——原本的“海鲜粥”订单诡异地扭曲成“三星堆X-003号实验体”,配送地址闪烁着“1943年虹口实验室”的血色荧光。
三盏青白色车灯刺破雨幕,改装摩托车的轰鸣声碾碎了雷声。
领头骑手的防毒面具在闪电中泛着冷光,黑色雨衣下露出昭和军装的黄铜纽扣。
当摩托车逼近到五米时,林骁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人左眼眶里的青铜义眼,和七岁那夜闯进家门的男人一模一样。
记忆如闪电劈开黑暗:母亲的白旗袍扫过石库门天井的青苔,那只机械手指刺入她后颈,抽出的脊髓液在月光下泛着星云般的幽蓝。
“把武王的心脏交出来!”
日语嘶吼混着青铜锁链的破空声。
林骁猛转车头,锁链擦过后颈的瞬间,他闻到皮肉烧焦的甜腥味。
保温箱“砰”地弹开,一块六棱晶片如同活物跃起,径首刺入他手腕的旧伤。
世界骤然凝固。
雨滴悬停成水晶珠帘,摩托车的轮胎离地三寸,领头骑手的防毒面具正在龟裂。
林骁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静止的时空里格外清晰,首到脊椎传来齿轮转动的钝痛——仿佛有人在他骨髓里拧紧了发条。
最近的一颗雨珠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那双琥珀色瞳孔与ICU病房里的妹妹林晚如出一辙。
透析机管子里的青铜色沉淀、呼吸面罩下虚划“回家”的手指、永远停在差三分钟整点的监护仪时钟……记忆如毒蛇撕咬着神经。
七条半透明的光带突然在虚空中浮现,最右侧那条泛着青铜器出土时的铜锈味。
当林骁凝视它时,鼻腔突然涌出温热的血,血珠在空中凝成“牧野协议第七条款”的甲骨文。
那些文字像活蛇般钻进耳道,刀刃刮骨般的锐响中,他听见母亲最后的呢喃:“快逃……”青铜锁链上的夔龙纹突然活了。
龙睛迸发的蓝光灼得视网膜发痛,林骁撞向泛着消毒水气味的时空涟漪。
十二面古董镜的碎片划过脸颊,某块碎片映出骇人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剥离他后颈的神经束,手术刀上粘着林晚结晶化的脑组织;另一块碎片里,血肉佛陀正从地底钻出,肚脐眼喷出的辐射云中浮着广岛原子弹的残骸。
坠落在福尔马林刺鼻的房间,瓷砖地面上散落着发光的器官标本。
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过身,右手缺失的小指断口闪着和晶片同源的幽光。
“苏离医生?”
林骁的喉咙发紧——这位妹妹的主治医师,此刻左眼戴着单片显微镜,镜片里浮现着林晚病房的实时画面:插满管子的少女胸腔里,结晶化的心脏正吞噬输液管中的青铜液体。
“你每用一次时停,林晚的癌细胞就扩散3%。”
苏离举起针管,银色液体里悬浮着微型沙漏,“或者用这个冻结她的时间——代价是你的三根肋骨。”
监护仪的警报声撕裂空气。
屏幕里的林晚突然痉挛,皮肤下凸起树根状的青黑血管。
独眼蝰的青铜义眼从监控探头伸出光纤触须,在空中编织出血色甲骨文:“游戏升级了,现在每分钟消耗的是你妹妹的骨髓。”
临港仓库的卷帘门在雷鸣中升起,铁锈味混着黄浦江底的淤泥腥气扑面而来。
二十个枪口从阴影中浮出,昭和十九年制造的枪管上刻着“牧野”的片假名。
林骁第七次眨眼发动时停,却发现地面在蠕动——混凝土裂缝渗出黑色粘液,凝聚成林晚病房的三维投影,每一根输液管都连接着地底深处。
“你以为时停是无敌的?”
独眼蝰的全息影像从血雨中浮现,青铜义眼旋转成精密齿轮组,“这仓库地下埋着1943年的冷冻舱,你妹妹的呼吸机就插在舱体上。”
地壳轰然隆起,血肉佛陀破土而出,八千颗眼球在佛身上滚动。
林骁腰间的结晶肾脏突然暴长,棱柱状增生组织刺破衣服,在皮肤表面织出青铜神树的纹路。
当佛陀的触须刺来时,蒸汽列车的汽笛声撕裂时空——穿旗袍的女人倚在车门边,机械义肢闪着“B-914”的病房号牌冷光。
“你妹妹的心跳还剩914次。”
夜凰舔去唇角的时空尘埃,怀表链缠绕的三根肋骨刻着“苏离-1943.10.7”,“要搭这班车去救人,就收下我的‘车票’。”
视网膜突然灼烧起来。
在时空乱流的轰鸣中,三重真相如利刃刺入意识:冷冻舱里浑身插管的苏离正在分娩,婴儿的脐带连着青铜神树根系;血肉佛体内蜷缩的结晶化少女,心电波形与林晚病房同步;而自己手腕的旧伤里,武王甲骨文正渗出青铜溶液,在地上汇成血淋淋的二字——**逆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