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匣被摔在青石板上时,苏晚正用帕子裹着刚挖到的 珍贵药材。
翡翠镯子在匣中碎成三段,正是她昨夜在柴房替长姐顶罪时,被嬷嬷扯断的陪嫁。
她垂眸扫过立在廊下的嫡姐苏柔,对方腕间戴着与碎镯成对的羊脂玉,正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掩唇轻笑:“妹妹莫怪,母亲说寒门女不该留这种贵重物。”
指尖碾过袖中藏的银针,苏晚忽然福身行礼,唇角扬起温驯笑意:“长姐说得是,不过这镯子……”她忽然抬眸,眼尾红痣在晨光中妖冶似血,“昨夜长姐翻墙会情郎时,可是用它换了那书生的半首酸诗?”
苏柔脸色骤变,身后的嬷嬷惊喝:“放肆!”
话音未落,苏晚己捏着银针抵住自己咽喉,退至葡萄架下:“老夫人若想让女儿们的名声传遍金陵,大可以继续搜。”
她扫过院角藏头露尾的小厮,“毕竟上个月长姐房里的安胎药……可是从我院中库房拿的。”
廊下传来瓷器碎裂声,老夫人扶着丫头踉跄几步,目光死死钉在苏柔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京中贵公子的定情之物。
苏柔浑身发抖,忽然指着苏晚尖叫:“她、她会妖术!
昨夜在柴房……”“在柴房替长姐受了二十板子。”
苏晚撩起裙摆,露出小腿上未愈的鞭痕,“若长姐觉得不够,妹妹这就去祠堂跪上三日,替长姐祈福。”
老夫人踉跄着扶住柱子,挥手命人拖走脸色惨白的苏柔。
经过苏晚身侧时,她忽然压低声音:“你母亲当年也是这般诡诈……”“可惜母亲没教会我藏拙。”
苏晚望着鎏金匣里的碎玉,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片,“只教会我——狗要咬人的时候,得先拔了它的牙。”
第二章:医香迷局城西疫病爆发时,苏晚正蹲在破庙檐下替小乞丐包扎伤口。
她用野菊混着艾草煮的药汤刚喂下,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八抬大轿在庙前停下,下来个戴帷帽的华贵妇人。
“苏三姑娘果然在此。”
妇人摘了帷帽,竟是当今丞相夫人,“我家老爷染了怪病,太医院说……只有您能治。”
指尖还沾着草药汁,苏晚擦了擦手起身:“丞相夫人说笑了,民女不过是乡野大夫——”“别装了。”
夫人忽然掀开袖口,露出腕间用朱砂画的驱邪符,“您替陈妈妈治的眼疾,现在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暮色漫过破庙断壁,苏晚跟着轿子拐进丞相府侧门。
穿过九曲桥时,她闻到湖心亭飘来的沉水香——与昨日在城西药铺闻到的一模一样。
抬眸望去,亭中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用银匙搅着药碗,袖口绣着的竹叶纹轻轻晃动。
“见过三姑娘。”
男子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在下沈砚之,忝居太医院首座。”
苏晚挑眉——这沈砚之,不正是上个月被她在黑市“坑”过的冤大头?
当时她卖给他的“千年人参”,其实是用萝卜雕的。
“沈大人气色不错,”她掩唇轻咳,“上次那味药……可还合用?”
他低笑出声,指腹摩挲着药碗边缘:“自然合用,只是今日这病……”他忽然掀开软帘,丞相躺在床上,七窍流出黑血,掌心有个指甲盖大的溃烂伤口,“三姑娘可认得这毒?”
凑近时,苏晚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是曼陀罗混着鹤顶红的味道。
她指尖按上丞相脉搏,忽然瞥见床头放着的琉璃盏,里面泡着的正是她今早卖给药铺的野山参。
“这毒……得用活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她忽然抬头看向沈砚之,后者眼底闪过惊讶,“不过沈大人这般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丞相夫人猛地抓住她手腕:“姑娘可有解法?!”
苏晚抽回手,从袖中摸出颗褐色药丸:“先服下这个吊命。”
她扫过沈砚之,“至于解药……得去城西乱葬岗,采三株长在棺材缝里的鬼针草。”
“我陪你去。”
沈砚之忽然开口,眼中笑意更浓,“夜路难走,怕姑娘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第三章:破局之争乱葬岗的月亮像块碎银,苏晚蹲在腐朽的棺材旁,用银针挑开鬼针草根部的泥土。
沈砚之举着灯笼站在她身后,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忽然开口:“三姑娘可知,丞相为何会中这‘七日腐骨’?”
“自然是因为——”她忽然转身,银针抵住他咽喉,“有人想让丞相府和太医院,都变成他的傀儡。”
灯笼火光在她眼底跳动,映出他眼底的兴味,“沈大人袖口的竹叶纹,和黑市‘青蚨堂’的令牌一模一样呢。”
他非但不躲,反而凑近半分:“三姑娘果然有趣,明明自己也戴着‘青蚨堂’的玉扳指。”
苏晚这才注意到,他指尖正摩挲着她腰间的羊脂玉扳指——那是昨夜从苏柔房里顺来的,扳指内侧刻着“青蚨”二字。
“彼此彼此。”
她收回银针,将鬼针草扔进药篓,“丞相夫人身上的驱邪符,是青蚨堂新出的货吧?
专门卖给达官贵人,赚这种昧心钱。”
他忽然笑出声,从袖中摸出个锦盒:“送你个见面礼。”
打开时,里面是半块雕着螭龙的玉佩,“苏三姑娘,不如和在下做笔交易——你帮我扳倒青蚨堂,我助你……”他目光扫过她发间简朴的木簪,“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跪在你脚下。”
夜风卷起她额前碎发,苏晚望着手中的鬼针草,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面正是半块相同的螭龙玉佩。
指尖抚过玉佩边缘,她抬眸时笑意冷冽:“沈大人可知,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被青蚨堂做成了‘药人’。”
他替她接话,眼中闪过暗色,“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苏晚将玉佩收入袖中,转身走向乱葬岗深处,声音混着夜枭啼叫:“先说好——我要的不是他们跪下,是要他们的血,灌溉我苏家的祖坟。”
沈砚之跟在她身后,灯笼将两人影子叠在一起。
他望着她发间跳动的火光,忽然低笑:“苏晚,你这朵野蔷薇,迟早要让整个金陵都为你颤抖。”
她脚步未停,指尖捏碎一朵鬼针草花,汁液染得掌心通红:“颤抖?
不,他们只会在恐惧中,求我赐他们……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