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爷要见你
光线有些刺眼,他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雕花的床顶,柔软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混合着檀香的气息。
这里……是白府,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卧房。
还活着?!
竟然没死?
白尽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又充满了疑惑。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感觉身体有些酸软无力,但并无大碍,甚至连被雷劈中应有的焦糊和剧痛感都消失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
白尽艰难地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床边矮凳上的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身着朴素的灰色道袍,须发皆白,梳着一丝不苟的道髻,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正平静地望着他。
白尽的通过脑海中继承的记忆识别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玄明道长,是白府供养的门客,也是府上的专属大夫。
名为道长,实际上更像是一位精通岐黄之术、同时又擅长炼制丹药的医者。
他医术高明,尤其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手段常常出人意料,府上上下都对他颇为敬畏。
白尽的记忆库里,还翻找出了一段不算愉快的互动记录。
就在几天前,原主为了确保自己能在与花魁的“游玩”中表现神勇,曾涎着脸去找这位玄明道长,想讨要一些传说中道门秘制的“合欢丹”之类的助兴药物。
结果,这位看起来古板严肃的玄明道长,毫不客气地将他训斥了一番。
“二公子,感觉如何?”
玄明道长开口了,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一手轻抚着颌下花白的胡须,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搭在膝头。
白尽闻言,试探着在柔软的锦被里扭动了一下身体。
正如他之前感觉到的,除了像大病初愈般的虚弱无力之外,只是上半身的皮肤还有些刺痛,这是烧伤后的正常表现,身体并无其他明显的不适。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带着几分属于原主的虚弱感:“感觉……全身无力。”
玄明道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随即又带着几分惊叹说道:“重伤初愈,理应如此。”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尽身上,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老道检查过公子的身体,脉象虽弱,却生机勃勃,并无大碍。
二公子果然是福缘深厚之人,被那天雷当头击中之后,居然能够安然无恙,仅仅是脱力昏迷。
此等遭遇,闻所未闻。”
白尽被雷击中后并非毫发无伤,上半身的外层皮肤都己经烧焦。
不过这些烧伤对于玄明来说很好治疗,若是常人敷上清凉散,吃下烧灵丹,只需一个月便可恢复。
不过此时白尽己经并非常人,丹药的加持下三日己经基本恢复了。
就在玄明道长感慨之际,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个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的丫鬟探头进来,见到白尽睁着眼睛,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二公子,您醒啦?
太好了!”
声音清脆,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正是白尽的贴身丫鬟珠儿。
珠儿是半月前府里给白尽新买回来的丫鬟。
白尽柔软的锦被下又活动了一下西肢,感觉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有些酸软,但那种大病初愈的无力感正在逐渐消退。
他开口道,声音还有些沙哑:“嗯,醒了。
珠儿,快扶我起来吧,在屋里躺着有些闷了。”
“奴婢这就来!”
珠儿连忙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白尽扶起,又熟练地取过一套干净舒适的家常袍服,伺候他穿戴。
一番梳洗穿戴完毕,白尽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他推开卧房通往庭院的雕花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刹那间,一股带着花草清香和微湿泥土气息的暖风迎面扑来。
此时正值春日,庭院内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白尽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连日来的混沌和穿越后的不安都消散了不少。
他目光一扫,便看到了站在庭院中央一棵盛放的桃树下的李逸。
李逸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当他看到白尽从房内走出来,沐浴在阳光下,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行动自如,神态也还算清明时,那双总是带着警惕的眸子里,明显闪过一丝放松和庆幸。
他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松弛了下来。
白尽知道李逸在庆幸什么。
原主这次带着两个花魁,偷偷摸摸出城“游玩”,李逸作为贴身护卫,并未按规矩向老爷和大公子汇报,而是选择了“听从”二公子的命令,私自陪同前往。
若是白尽这次真的因为这荒唐事,加上被雷劈这种离奇意外,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李逸作为失职的护卫,绝对难辞其咎,轻则重罚,重则可能连性命都难保。
如今白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对于李逸来说,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因为失察和纵容,被罚去几个月的例钱,或者挨上一顿板子,这与可能丢掉性命相比,自然是天壤之别,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白尽舒展了一下筋骨,虽然还有些微的酸软感,但比起刚才己经好了太多。
他迎着和煦的春光,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噼啪声响,感觉通体舒坦。
他转过头,看向依旧站在桃树下,神情略显拘谨的李逸,语气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李护卫。
我的身子己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虚了点,养几天就好。”
白尽顿了顿,目光扫过庭院里明媚的春色,继续道:“之前出城的事,等我爹和我大哥问起来,我会一力承担,解释清楚是我硬要去的,与你无关,不会牵连到你。
你护卫有功,虽然过程有点……嗯,意外,但结果是好的嘛。”
他刻意模糊了被雷劈这件离奇的事。
最后,他摆了摆手,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行了,这里有珠儿她们伺候着就行。
你若没什么其他要紧事,就先退下吧,该干嘛干嘛去。”
李逸闻言,眼中那丝残存的紧张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弛和恭敬。
他对着白尽抱拳躬身,动作标准而有力,沉声道:“是,二公子。
不过王爷吩咐我,二公子醒了以后,去书房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