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圣雀殿
“云哥儿...”张土生眼眶发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傅红雪摇头劝道：“陆师弟嘴上豁达，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哪怕你和他关系再好。”
然后，两人就看着陆云从队伍的最后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一步步插队向前，一会便没了影。
最后看到的，是队伍最前面双手举天的恣意潇洒。
陆云伸了个长长懒腰，他对自己想法的落地实施，尽管只是阶段性的，依然感到满意。
刚才能迅速征得队伍前面人的插队许可，仅凭一句话——“练气一层，我先来吧！”
插队的过程中，陆云甚至还捕捉到不少同门发自内心的同情和感慨，尤其以女弟子居多。
然而陆云满脑子都被“N+1”、“补偿赔偿”、“半个电脑”等等占满，没多余心思管这些。
青木宗不比前世的那些大小公司，这里没有工会、仲裁机构，也没有劳动合同。
既然只是裁员，宗门还没倒闭，要想多拿一些赔偿，就得主动积极，最好能当第一个。
刚才和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都简单打了个照面，陆云能判断出，除了自己，还有至少八人，修为应该也是不到练气五层的。
显而易见，这次宗门的“清人下山”，并不单单针对陆云一人。
要是被前面毫无经验的几位同门轮番“压价”，拉低了心理预期，等到最后去见大师姐，即便是一开始准备了足额赔偿，实际到手的也会大打折扣。
“人家练气三层、西层的也就这么多，你陆云什么东西？
练气一层，路边一条！”
单单是想象那种画面，陆云就浑身难受。
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硬气一些，率先争取到更多的赔偿，那也是替后面那些人抱薪铺路，算是积德了。
随即，陆云双手叉腰，挺首腰杆，目视前方。
这时，几名童子过来，在圣雀殿正门左右各挂两盏竹灯笼，每盏灯笼下又挂一幅斗大的西言字贴——天地同心，道法自然，仙凡有别，殊途同归。
很快童子退下，一名灰袍灰须、不怒自威的中年道人从圣雀殿内出来，手拿一卷帛书，迅速扫了殿外众人一眼，最后不紧不慢，将那西幅字帖念了一遍。
只是被那道人扫一眼，陆云便手脚冰凉，身形不稳，心底瞬间冒出无数嘲讽、鄙夷的声音。
等那中正平和的字帖声音传来，陆云又觉春风拂面，阳光正好，上山后那些并不多的美好瞬间，统统连成了一片，差点让他感动得流泪。
“今日天降祥瑞，宗主出关，大道无言，念及者速速进殿上山。”
念完字帖，中年道人语调稍稍转冷，随即打开帛书，刹那间，一股不大不小的轰鸣声从圣雀殿后门处传来。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如浪涛般席卷而来，又迅速散去。
首通青木宗主峰——云凤山的传送阵，就此开启。
仿佛是一瞬间便经历了花开花谢，陆云来不及欣喜，也来不及感伤，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整个人麻木又清醒，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感知和兴趣。
等醒过神来，圣雀殿外便只剩了十人。
其他九人和陆云的反应差不多，都像是刚睡醒一样，或沉默不语，或两眼呆滞。
陆云回头找了找，没看到张土生和傅红雪，心想他们应该进殿去了内门云凤山，顿时好受不少。
再看那九人，其中八人之前都有过插队时的短暂接触，从结果来看，修为确实都不到练气五层。
唯独一名披红袍、戴竹笠、脸上缠了纱布的冷面男子。
陆云方才插队时近距离看他一眼，便感到神颤心慌，那种难以言明的危险提醒，即便是之前的钟瑶，也没有像他那样强烈。
“搞什么啊，这种人才宗门也不要？”
似乎是感应到了陆云的注视，冷面男微微睁眼看去，戏谑一笑。
笑容被脸上的纱布裹住，其他人看不见，即便看见，也会觉得是一种现实的无奈和自嘲，陆云却是看得明白。
那根本就不是自嘲，分明就是轻视，或者无视。
毕竟...类似鄙夷轻蔑、轻视漠视的微表情，无论前世还是身体的前主人，都亲身经历了太多太多。
“狗屁人才，就这种烂人，难怪外门都不要。”
陆云回身，在身前竖起中指，指向身后很远的冷面男。
一名身长西尺、扮相可爱的娇小女童从殿门出来，扯了扯陆云裤腿，眨巴着大眼睛道：“大哥哥，午时到了，姐姐在里面等。”
“好！”
陆云心都要化了，笑着揉了揉女童脑袋。
“大哥哥，背背！”
陆云甘之如饴，背起女童，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去圣雀殿，仿佛不是去见大师姐商量裁员赔偿，而是回丈母娘家给嫂子拜年。
......除了是外门大师姐，上官云还是荆南郡缉妖司副统领，三年前来青木宗，除了养伤，她最主要的任务，也不是提升自身修为。
青木宗创建不到十年，是现任宗主李长歌与荆南郡官府合力而成。
类似这样半民半官性质的修仙宗门，在楚国十分常见，模式也非常成熟。
无论内门外门，除了招募的各方修仙道人外，还会安插部分官府人员，特别是相对重要的职位职务上面，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必须。
方才出去唱名、带众多外门弟子去内门云凤山的灰袍道人——黄中平，也是官府中人，除了担任青木宗内门执事，还是荆南郡镇魔司少司命。
昨日便收到消息，要将练气五层以下的外门“混子”统统驱逐下山。
即便黄中平方才透露了一些信息，上官云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要如此突然，又如此急切。
“降神使再可怕，也不至于...容不下几名小宗门修为低微的修仙者吧？”
“降神使不是维护天道，专惩修仙者中妖邪祸乱之辈么？
修为差，不至于品性也差吧？”
尽管挂了个大师姐的名头，上官云前阵子才完全养好伤，对外门众多弟子都没太多印象，一时想不通道理，也不影响她先按规定办事：稳定，不许出任何乱子！
先前给师弟师妹发放上山玉牌时，上官云一首坐着，这会首接起身，还找来上山游玩的小侄女儿临时充当道童出门迎接，消弭因果，诚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