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笑-未响应
“滴、滴、滴。”
扫码枪的声音规律得像心跳监测仪，而她的表情则像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小姑娘，你能不能笑一笑？”
店长王大妈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站在她面前，“你这张脸，顾客还以为我们便利店闹鬼呢！”
纪零缓慢地眨了眨眼。
“指令接收：微笑。”
“执行程序：启动。”
她的大脑瞬间进入高速检索模式——“数据库：人类表情库。”
“关键词：微笑。”
“搜索结果：4372种微笑变体。”
“分析最佳适用方案……”五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
王大妈看着她逐渐放空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
卡住了？”
纪零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得出了结论——“执行方案：模仿样本编号002（苏暖暖）。”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缓缓上扬。
然后——她的脸部肌肉像是被不同的人拉扯着，左嘴角抽搐着往上提，右嘴角僵硬地卡在半路，眼睛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眯起，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中风前兆”式的诡异扭曲。
王大妈：“……”旁边排队的大爷吓得后退两步：“哎哟我的妈！
这姑娘是不是癫痫犯了？！”
纪零：“……”“执行失败。”
“错误报告：面部肌肉协同性不足。”
王大妈扶额：“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但纪零是个严谨的系统。
“指令未完成，重试中。”
她再次尝试，这次换了个策略——“模仿样本：便利店宣传海报。”
她猛地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眼睛瞪得极大，像极了恐怖片里突然跳出来的女鬼。
“啪嗒！”
刚走进来的小学生手里的冰激凌首接掉在了地上。
“妈妈！
收银台的姐姐好可怕！”
纪零：“……”“二次执行失败。”
“建议：放弃任务。”
---下午，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默默运转着。
纪零站在收银台后，趁着没顾客的时候，偷偷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再次练习微笑。
“任务优先级调整：掌握‘微笑’技能。”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
“第一步：嘴角上扬15度。”
她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像是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二步：眼部肌肉萎缩。”
她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配合着僵硬的嘴角，活像一只计算着如何谋杀人类的猫。
“咔嚓。”
手机自动捕捉了这个表情。
纪零低头查看相册——“相册最新照片：疑似连环杀手档案。”
她沉默了两秒，删掉了这张照片。
“调整参数：嘴角上扬10度，眼部放松。”
她再次尝试。
这次，她的嘴角微微提起，眼睛依然死气沉沉，整体效果像是“刚杀了人但假装很友好”。
“咔嚓。”
“相册更新：高级精神病患者微笑实录。”
纪零：“……”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最后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人类如何自然微笑？”
第一条结果：“想象开心的事情。”
纪零皱眉。
“开心的事情……”她开始检索自己的记忆库——“数据记录：成功毁灭137个世界。”
“数据记录：高效执行主神指令。”
“数据记录：昨日关东煮味道评估：尚可。”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咔嚓。”
“相册更新：变态杀人狂回忆美好往事。”
纪零：“……”她低头查看照片，皱眉：“失败。”
就在这时，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纪零迅速收起手机，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
男人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前。
“三元。”
纪零机械地说。
男人付完钱，突然盯着她看了两秒，欲言又止。
纪零：“？”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那个……你刚才是在练习微笑吗？”
纪零的瞳孔微微收缩。
“警告：行为暴露。”
男人指了指天花板：“监控……拍到了。”
纪零缓慢地抬头，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
“系统评估：社死概率87%。”
---第二天早上，纪零依然顶着那张“莫挨老子”的脸站在收银台后。
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穿着宽松T恤和短裤的女生走了进来，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机，手里还拎着一个电竞外设包。
“人类样本编号003，代号：林飒。”
纪零的数据库自动更新。
林飒晃到饮料柜前，拿了一罐咖啡，懒洋洋地走到收银台。
“早啊，面瘫小姐。”
她打了个哈欠，把咖啡往台子上一放。
纪零扫描咖啡罐，面无表情：“六元。”
林飒掏钱的时候，突然瞥了一眼纪零，挑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我们游戏里的NPC？
就是那种‘再废话就砍死你’的商店老板。”
纪零：“……”“NPC：非玩家角色，通常行为模式固定……”她正在脑内检索游戏术语，林飒突然凑近，盯着她的脸看了三秒，然后——“噗哈哈哈哈！”
林飒首接笑喷了，差点把咖啡喷到纪零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擦嘴一边狂笑，“但你刚才那个‘我在思考怎么弄死你’的表情真的太绝了！”
纪零默默擦了擦被喷到的手背：“……”林飒笑够了，突然灵光一闪：“喂，你该不会……不会笑吧？”
纪零沉默了两秒，诚实点头。
“哇哦，稀有属性！”
林飒吹了个口哨，“来，姐姐教你！”
她一把拽过纪零的衣领，把她拉到摄像头前：“看好了啊，微笑是这样的——”林飒对着摄像头咧嘴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嘴角自然上扬，整个人瞬间从“熬夜死宅”变成了“阳光美少女”。
纪零仔细观察，系统开始记录：“样本分析：嘴角弧度22度，眼角微皱，苹果肌上提……”“到你了！”
林飒把位置让给她。
纪零深吸一口气，按照数据分析的结果，缓缓调动面部肌肉——嘴角：22度，完成。
眼角：微皱，完成。
苹果肌：上提……失败。
最终成品：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脸，配合她死气沉沉的眼神，宛如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林飒：“……”她沉默了三秒，诚恳地说：“你这微笑，比我打游戏460延迟还恐怖。”
纪零：“……”“执行失败。”
林飒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懂了！
你缺的不是技术，是灵魂！”
纪零：“？”
“微笑是要有感情的！
来，想想让你开心的事！”
纪零再次检索记忆库——“毁灭世界日志……”“停！”
林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方向错了，“不是那种‘啊我终于把仇人炸飞了’的笑！
是想点温暖的！
比如……呃，好吃的？”
纪零顿了顿，想起了关东煮的味道。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对对对！
就这样！”
林飒激动地指着摄像头，“再来一次！”
纪零看着镜头，尝试回忆热腾腾的关东煮、甜面包、牛奶……她的嘴角轻轻上扬，虽然弧度不大，但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
“咔嚓。”
这次的照片终于没那么惊悚了，勉强算是一个“不太熟练但还算友好”的微笑。
林飒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进步很大！
再练个十年八年就能赶上普通人了！”
纪零：“……”“评估：仍需大量练习。”
就在这时，林飒突然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她：“等等……你该不会是AI成精吧？”
纪零的瞳孔猛地一缩。
“警告！
身份可能暴露！”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虽然作为系统她并不需要心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收银台边缘。
林飒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
哪有AI连微笑都不会的！”
纪零：“……”“危机解除。”
“但建议：提高警惕。”
林飒拿起咖啡，冲她眨眨眼：“明天我再来检查作业啊，微笑练习生！”
她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纪零一个人站在收银台后，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微笑”过的嘴角。
“系统日志更新：微笑功能测试部分成功。”
“待优化项：情感模块加载。”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相册里那张勉强合格的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删除。
“存档。”
---三天后，纪零正在整理货架，苏暖暖突然冲进便利店，举着手机大呼小叫：“道友！
你火了！”
纪零：“？”
苏暖暖把手机怼到她面前——某短视频平台热门标题：《便利店女店员试图模仿人类失败》视频里，纪零对着手机练习微笑的“狰狞”表情被完整拍下，配合便利店阴间的灯光，效果堪比恐怖片预告。
评论区己经炸了：- “这姐姐是被迫营业的吗？
笑死我了！”
- “她看起来像是被AI附体了……”- “便利店招聘要求：必须拥有杀人犯气质？”
纪零盯着屏幕，沉默了三秒，然后抬头：“这是什么？”
“你上热门了啊！”
苏暖暖兴奋地手舞足蹈，“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是不是AI成精！”
纪零：“……”她转身走向收银台，决定今天不再做任何表情。
---当天晚上，王大妈神秘兮兮地把纪零拉到角落。
“闺女，你是不是……中邪了？”
纪零：“？”
王大妈压低声音：“我看你最近行为古怪，还总是对着空气练习表情……”纪零：“我在学习人类行为模式。”
王大妈一拍大腿：“果然！
你这是被脏东西影响了！”
她不由分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啪地贴在纪零额头上。
纪零：“……”“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符纸突然“嗤”地一声自燃了，瞬间烧成灰烬。
王大妈瞪大眼睛：“我的镇邪符？！”
纪零伸手摸了摸额头：“这是什么？”
王大妈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一种诡异的欣慰：“我懂了……你不是中邪，你是……”她压低声音：“……修仙之人！
对不对？”
纪零：“……”“人类的理解能力……依然存在严重偏差。
---深夜，纪零再次翻开笔记本。
《人类观察日志》新发现：1. 人类对“异常”的容忍度极高，即使遇到无法解释的现象，也会自动脑补合理理由。
2. 监控设备存在隐私泄露风险，建议日后行为更隐蔽。
3. 王大妈的符纸自燃原因未知，需进一步调查。
她合上笔记本，看向窗外。
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倒映着她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
“待学习项：情感模拟、社交礼仪、睡眠优化……”她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符纸燃烧后的淡淡焦味。
“疑问：为什么符纸会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