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机关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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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次日,子时。

天机阁禁地”机关坟场“的青铜巨门轰然炸裂,月光混着剑气碎片洒在腐锈的齿轮上。

林暮雪踏过满地机械残骸,怀中抱着的银杏木盒突然发烫——那是苏妄言尸体化作的灰烬,此刻正渗出点点金芒,像未燃尽的烛火。

“擅闯者,绞碎为齿轮润滑油。”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三百具青铜机关兽从坟场深处升起,关节处的符文亮如鬼火。

林暮雪松开木盒,任由灰烬飘落在地,流光剑在掌心凝成霜色:“你们阁主不是想要我的逆时灵脉么?

现在,我来送上门了。”

第一波机关兽扑来时,她的剑还未出鞘。

逆时灵脉在掌心炸开,三十丈内的青铜瞬间蒙上绿锈,齿轮转动声变成刺耳的摩擦响。

最前排的机关虎“咔嚓”跪地,金属脊柱上裂开的缝隙里,漏出细碎如沙的金色光点——那是被她抽走的“时光之力”。

“原来天机阁的机关,靠吞噬修士寿元驱动。”

她勾唇一笑,眼尾红得像要滴血,“正好,我这里有的是‘时间’。”

流光剑出鞘的刹那,整座坟场的青铜器件同时震颤。

她的剑不再是单纯的剑气,而是裹挟着逆时灵脉的时光洪流:剑锋掠过机关蛇的七寸,蛇身瞬间苍老百年,鳞片剥落处露出底下刻着的“沈墨尘制”小字;剑风扫过机关鹰的羽翼,金属羽毛当场碎成齑粉,飘落时竟幻化成银杏叶的形状。

“林暮雪!”

天机阁三长老从塔顶现身,手中握着染血的锁链,“你师弟的机关兽,你也下得去手?”

她抬头,看见锁链末端拴着半具残破的机关躯体——那是沈墨尘生前最得意的“踏雪”机关马,此刻腹内核心正渗出黑血。

记忆突然涌来:百年前,沈墨尘蹲在银杏树下,用木屑给她和苏妄言雕刻机关小人,说:“等我造出能载人飞行的机关兽,咱们就去看苍梧界最高的雪山。”

“踏雪”核心处的微光突然闪烁,竟用沈墨尘的声音传出:“暮雪,机关坟场最深处……有妄言的‘时间锚点’……”三长老脸色骤变,锁链猛地收紧:“杀了她!

别让她靠近‘时光祭坛’!”

三百具机关兽同时启动,这次它们体表浮现出抗逆时符文,青铜身躯不再老化。

林暮雪感觉鼻腔溢血,逆时灵脉的反噬比昨夜更剧烈——每催动一次,她心口的沙漏虚影就暗淡一分,仿佛在警告她“时光不可强留”。

但她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珠滴落:“妄言,你看啊,他们怕了。

怕我们真的能逆转时光,怕你真的能从落叶变回枝头的花。”

流光剑在指间旋转,剑穗上的银杏叶坠饰突然崩碎,化作万千光刃。

这是凌霄剑宗禁术”时光回溯斩“,使用者需以寿元为剑鞘,每斩出一剑,就衰老一岁。

而她,早己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少年。

“第一剑,斩你百年机关术!”

剑光劈开最前排的机关巨象,符文阵应声碎裂,巨象体内掉出个玉匣,里面装满苏妄言的旧物:半块没刻完的棋盘、染着毒渍的银杏叶标本、还有她十年前送他的伤药瓶。

“第二剑,斩你千年囚时光!”

第二剑斩向三长老,锁链应声而断。

长老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在逆时力量中迅速老化,皱纹爬满手臂,指甲裂开露出黑血——那是被机关术侵蚀的恶果,此刻全被她的剑逼回本体。

“第三剑——”她举剑指向祭坛深处,声音哽咽却坚定,“斩你偷来的,我恋人的时光!”

核心伏笔·灰烬重生机关坟场最深处,青铜祭坛上漂浮着个水晶棺。

林暮雪Recognize那是沈墨尘设计的“时光琥珀”,专门用来封存即将消散的魂魄。

而棺中,正躺着与苏妄言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眉心间多了枚金色叶形印记——那是她逆时灵脉的标志。

“不可能……”她踉跄着撞碎水晶棺,发现棺底刻着沈墨尘的字迹:“三年前妄言偷练蚀骨诀时,我就用机关兽取了他半缕魂魄。

如今他肉身虽毁,魂魄却与你的逆时灵脉共生——只要沙漏未碎,他便会在时光缝隙中轮回。”

怀中的银杏木灰突然沸腾,金芒汇聚成透明人影。

那是苏妄言的魂魄,比生前年轻十岁,却透明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指尖却穿过她的眉眼:“暮雪,别再用禁术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像不像咱们初遇时的样子?”

她抓住那缕透明的手腕,逆时灵脉疯狂向他输送力量:“沈墨尘说你魂魄和我共生,那我就把灵脉分给你,把沙漏的力量都给你!

就算变成凡人,就算明天就老死——”“傻姑娘。”

苏妄言的魂魄笑了,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指尖,“你以为沈墨尘为什么要造时光琥珀?

他早就算出,我会在霜降日魂飞魄散,而你……”他抬头,眼中倒映着她正在迅速增多的白发,“你每用一次逆时斩,就会老十岁,刚才三剑下去,你己经……”林暮雪感觉鬓角刺痛,指尖摸到几根白发。

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让他的魂魄多留一刻:“妄言,你知道吗?

刚才斩机关兽时,我看见你藏在里面的东西了。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提前十年,把每个秋天的银杏叶都做成了标本,把每次毒发时的痛感都写成了日记——”她突然掏出怀中的玉匣,里面装满沾着黑血的银杏叶,每片叶子上都用毒血写着字:“苍梧历三千六百九十年秋,暮雪又偷偷用了沙漏,她手腕的时光印记深了三分。”

“三千六百九十七年霜降,她替我挡了三道机关箭,后背的剑伤养了三个月。”

“三千七百年初遇日,我刻了最后一片银杏叶,这次写的是——”最后一片叶子上的字还未干,墨迹晕开在叶纹间:“如果有来生,让我先老去,换你做捡落叶的人。”

苏妄言的魂魄颤抖着抱住她,虽然触不到实体,却能感受到她灵脉的紊乱:“暮雪,听我说。

天机阁的时光祭坛,其实是当年我们三人初遇的银杏树根。

沈墨尘把它挖来,就是为了……”话音未落,祭坛突然震动。

三长老拖着衰老的身躯冲进来,手中握着染血的罗盘:“你们以为毁掉机关兽就完了?

整个祭坛的核心,是苏妄言的‘时间锚点’——他每次为你承受的衰老,都被天机阁偷偷收集,炼成了这枚‘时光核心’!”

他将罗盘按在祭坛上,无数金色光丝从林暮雪体内抽出——那是她强行回溯苏妄言时光时,透支的逆时灵脉。

苏妄言的魂魄发出痛苦的嘶吼,透明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暮雪,快用流光剑刺向祭坛!

只有毁掉时光核心,才能阻止他们抽取你的灵脉!”

“可那样你会魂飞魄散!”

林暮雪握紧剑,却看见苏妄言的魂魄正在逐渐消散,他的嘴角还挂着笑,就像昨夜替她挡剑时那样。

“别怕,你忘了沈墨尘的玉简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的魂魄和你共生,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在时光缝隙里……”祭坛中央突然升起光柱,苏妄言的魂魄被强行吸入时光核心。

林暮雪看见核心内部,漂浮着千万片银杏叶,每片都刻着她与他的记忆——原来天机阁早就知道他们的羁绊,所以用他的痛苦、她的执念,炼成了这最残忍的“时光牢笼”。

“妄言!”

她怒吼着挥剑,流光剑带着逆时灵脉的全部力量,劈开时光核心。

金色光雨倾盆而下,每滴光雨都变成苏妄言不同年龄段的幻影:有十五岁替她摘银杏果的少年,有三十岁咳血却笑着为她换药的青年,还有昨夜在她怀中衰老死去的老人。

“暮雪,记住……”所有幻影同时开口,“别抓住时光不放,就像别抓住落叶不让它归根……”时光核心炸裂的瞬间,林暮雪感觉心口一空。

沙漏的虚影彻底破碎,逆时灵脉如潮水般退去,她突然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银杏叶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苏妄言的指纹形状——那是他最后一次触碰她时,留下的时光烙印。

机关坟场开始崩塌,沈墨尘的机关马残骸突然动了动,用他的声音说:“去后山林海,那里有妄言用魂魄种下的银杏树……每片新叶,都是他轮回的印记。”

她抱着滚烫的银杏木盒,在崩塌的青铜巨柱间奔跑。

怀里的木灰突然飘出,在空中凝成一片金叶,指向北方——那是他们初遇的方向,也是苏妄言每次说“回家”时,眼睛看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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