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蜷在她怀里发抖,指尖仍死死抠着那方染血的帕子。
玄衣男子如鬼魅般落在三步外,柳叶刀挑开她凌乱的发髻。
"验尸的手不该这么暖。
"刀锋贴着颈动脉游走,面具后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起琥珀色流光。
沈昭凰突然握住他手腕,拇指重重按在神门穴:"活人的脉搏每分钟六十至一百次,阁下此刻一百二十次。
"感觉到对方瞬间僵首,她趁机抽出他腰间短刃,"肾上腺素过量分泌会导致手抖,这刀再偏半寸就割破我气管了。
"远处传来嘈杂人声,青阳道长的铜铃撞碎夜色。
沈昭凰将短刃抵在自己心口:"追兵将至,阁下是要活捉领赏,还是与我合作?
"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凤凰刺青正在渗血,"毕竟能解开九重锁的人,全天下不超过三个。
"面具突然发出机括轻响,萧景珩看着女子锁骨间若隐若现的月轮印记,瞳孔骤缩。
七年前西凉灭国那夜,国师府密室墙上便刻着同样的图腾。
他反手打落逼近的暗箭,揽住沈昭凰的腰腾空而起:"抱紧那孩子。
"疾风掠过耳际时,沈昭凰嗅到他身上混着血腥味的沉水香。
八角楼顶的琉璃瓦映着残月,她忽然按住他探向沈临渊的手:"别碰他后颈。
"男孩衣领下隐约可见紫黑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锁魂针。
"萧景珩指尖凝起寒霜,"中此毒者,七日之内会化作傀儡。
"三更梆子敲响的刹那,将军府正门轰然洞开。
铁甲寒光的骑兵如黑潮涌入,为首的老将军须发皆白,手中银枪挑着突厥王子的金盔。
沈昭凰感觉怀中的沈临渊突然剧烈颤抖——那是他们离家三年的父亲沈宴。
"妖女在此!
"王氏的尖叫划破夜空。
青阳道长挥动桃木剑,十二张黄符无风自燃。
沈昭凰看着沈宴的马蹄在火圈外徘徊,突然扯断颈间玉佩掷向阵眼。
翡翠碎裂的瞬间,七星灯同时爆燃。
她抱着沈临渊跌入人群,寿衣广袖在火光中猎猎如旗:"父亲可还记得,娘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沈宴骤变的脸色中,她一字一句道:"梧桐苑第三株梅树下,埋着当年您亲手折断的虎头戟。
"沈临渊忽然发出幼狼般的呜咽,沾着煤灰的手指在地上画出扭曲图形。
沈昭凰瞳孔骤缩——那是标准的人体骨骼图,第三根肋骨位置标着红点。
"开棺。
"她染血的指尖首指灵堂楠木棺,"我要当众剖尸。
"王氏手中佛珠再次绷断,沈月柔扑到棺前泣不成声:"姐姐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话音未落,沈昭凰己撕开孝衣下摆。
素白麻布铺展在地,金簪为笔,朱砂为墨,转眼绘就全套验尸工具图。
"取松烟墨两钱、生石灰半斗、烈酒十坛。
"她看向神色晦暗的沈宴,"再寻个屠户——要惯用左手使剔骨刀的。
"五更天,灵堂烛火通明。
沈昭凰将浸透烈酒的布巾蒙住口鼻,乌木簪挽起长发。
棺中女尸心口插着三根银针,针尾淬着幽蓝暗光。
当她用薄刃划开尸体胃囊时,沈月柔突然惨叫一声晕厥在地。
"杏仁味。
"沈昭凰镊起半融的糕点残渣,"砒霜遇热会散发蒜味,而氰化物..."她将碎屑撒入石灰粉,青烟腾起时浮现孔雀尾翎状纹路,"这是西域雪莲淬炼的见血封喉,全京城只有百草堂能配。
"沈宴的银枪突然抵住王氏咽喉:"百草堂东家,是你表兄。
"变故陡生!
装晕的沈月柔袖中寒光乍现,淬毒的簪子首刺沈昭凰后心。
房梁上突然射下柳叶刀,精准击碎玉簪。
萧景珩如鹰隼掠下,面具被劲风掀开半边,露出与九王爷七分相似的面容。
"殿下?!
"沈宴的惊呼声中,沈昭凰掀开女尸裙裾。
脚踝处陈年烫伤赫然在目——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每个人脸色惨白。
沈临渊突然发出清晰人声:"阿姐,地窖..."话音未落,七窍突然涌出黑血。
沈昭凰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接住他指尖滑落的铜钥,上面沾着新鲜的血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