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卡的葬礼

过期宇宙 清玖梦 2025-04-18 11: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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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余晖洒进教室,白星宇己经第37次打开了他的《自然》课本。

书页底部的日历清晰地标示着日期——12月14日。

尽管冬至尚未到来,但窗户上的冰凌花己悄然绽放,其枝条的裂纹宛如他在课本扉页刻画的简笔猫爪印一般细腻。

发卡静静地躺在57页,姿态犹如一只静谧的蝴蝶标本。

它的蓝珐琅翅尖轻轻触碰着“灵长类脑容量演化图”,巧妙地遮挡住了智人的前额叶。

星宇小心翼翼地用橡皮擦拭掉上周绘制的螺旋线,手指悬浮于纸面上方约三厘米的位置——这个高度足以捕捉到淡淡的荔枝香气,而又不至于打扰到这只休憩中的“蝴蝶”。

然而,后桌陈浩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他的专注,他匆忙合上了书本,导致窗台上的一块冰碴也随之落下。

走廊尽头的女厕所内传来了争吵声。

“我说了多少遍了?

别再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年妇女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穿透而来,“你爸爸己经住院三个月了,连护工费用都快凑不够了……”星宇紧紧抱着课本,悄悄贴近墙壁移动,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教导主任正在拽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的胳膊。

那抹蓝色在女孩的发间一闪而过,但却并非蝴蝶的模样。

苏芷依踩着瓷砖缝隙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路边的梧桐树叶片正纷纷扬扬地落下。

她新买的发卡安静地别在耳边,冰冷的金属齿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五金店老板娘曾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支蓝蝴蝶,但她照镜子时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更像是只僵硬的蛾——翅尖没有煤球抓挠留下的痕迹,珐琅层下也未曾渗出任何暗斑。

她在结冰的秋千架旁停下脚步,书包带深深地陷入雪地中。

暮色渐渐降临,铁链的锈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凝固的血渍般蜿蜒至踏板凹陷处。

回想起两个月前被黑猫抓伤的手背,此刻竟莫名感到一阵瘙痒。

伤口处的新皮肤比周围的肤色更为苍白,仿佛是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块补丁。

“喵——”一声野猫的呼唤打破了宁静,芷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只名叫煤球的猫正端坐在围墙缺口处,尾巴优雅地盘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它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爪子下还压着一块冻得坚硬的桂花糕——那是她上周特意用来祭拜的贡品。

星宇在台灯下再次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发卡,窗外雪花纷飞。

放大镜将蝴蝶翅膀分割成无数个棱镜般的片段,在西百倍光栅的作用下,细微的划痕变得清晰可见:右翅第三道纹路呈现出明显的Z字形断裂,这不禁让他联想到父亲显微镜下的植物导管切片。

他忽然拿起铅笔,在页面下方空白的地方画下一幅蜷缩的小猫图像——尾巴正好填补了“灵长类演化图”的缺失部分。

“这张纸都要被你看穿了。”

母亲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房间。

星宇急忙合上课本,钢笔墨水在猫耳处不小心溢出,留下了淡淡的蓝色印记。

就在母亲伸手取走教材准备清理灰尘的那一瞬,发卡意外地从书中滑落,在木地板上弹奏出了清脆的旋律。

芷依在急诊室的声控灯下低声哭泣,母亲愤怒地将一张褪色的住院单拍在护士站的台面上:“你爸爸的止痛泵又要没钱了,你还在这里瞎花钱买这些东西!”

随着一声轻响,新发卡从空中坠落,撞击在医疗废物垃圾桶上的一刹那,煤球趁机溜进了室内,并迅速叼走了发卡,消失在安全通道绿色指示灯的指引下。

星宇偷偷在生物实验室藏匿了一副镊子。

当他小心翼翼地将发卡放置在载玻片上时,目镜中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画面:珐琅层之下隐藏着一条由铜丝编织而成的斐波那契螺旋线,每个焊接点都被精致的猫爪印所装饰。

窗外的枯树枝条在寒风中摇曳不定,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翅尖——一股混合着铁锈味和荔枝甜香的气息在他的口腔中爆炸开来,仿佛是在品尝春天第一颗冰镇荔枝的味道。

冬至那天的数学课堂上,粉笔灰与雪花交织在一起翩翩起舞。

正当星宇沉浸在几何题的世界中,无意间完成了第19只简笔猫的形象时,前桌的同学突然回头向他借用橡皮。

这一动作不慎碰到了他的课本,发卡随即钩住了同学毛衣上的线头,蓝翅膀在剧烈震动中似乎也在诉说着什么。

为了挽救即将掉落的情景,他过于急躁地扑过去,结果铅笔尖不幸刺穿了纸页,在“类人猿社会结构”插图上留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黑色印记。

放学后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星宇跪在秋千架旁奋力挖掘着积雪覆盖的土地,终于找到了半截红色跳绳。

他将课本平铺在膝盖上,发卡翅尖上的冰晶正在缓慢融化。

就在这时,铁链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爆裂声——这不是风吹所致,而是煤球不知何时出现在横梁之上,正专心致志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它脖子上的红绳银铃因为寒冷而结满了冰挂。

芷依在垃圾站苦苦寻找了三个小时之久。

最终,她在一个被压扁的葡萄糖输液袋中发现了新发卡的身影。

与此同时,煤球的脚步在霜冻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神秘的图案。

她将找到的蓝蝴蝶浸泡在漂白水中清洗,但无论如何努力,金属齿再也无法在晨光中闪耀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就如同父亲在接受化疗治疗后新生的头发一样,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光泽。

平安夜前夕的一个夜晚,星宇惊奇地发现课本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现象:57页的纸张开始自行卷曲变形,并且边缘呈现锯齿状磨损迹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夜间不断地啃噬着它。

于是他决定使用透明胶带来固定整个页面。

然而,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惊讶地发现胶带上竟然布满了类似爪印形状的气泡。

简笔猫的尾巴从页脚一路延伸至书脊,在“脊索动物门”章节附近形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阴影。

跨年夜的火警演练期间,星宇和芷依在楼梯转角处意外相遇。

芷依因脚下打滑而不慎撞上了星宇手中的《自然》课本,致使发卡从书页裂隙中脱落,在阶梯上摔掉了半个翅膀。

紧接着,煤球从消防栓后面冲了出来,一口叼走了残缺的部分。

星宇试图追赶上去,但在到达安全出口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门上那个醒目的红***爪印以及夜空中绚烂夺目的烟花。

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急诊室里,芷依在煤球的粪便中偶然发现了那枚蓝色的珐琅碎片。

当她用手帕小心包裹起这片珍贵的记忆时,护士长正忙碌地为一名醉酒伤者缝合头皮——那根弯曲的针线穿梭于肉质之间,其轨迹与秋千铁链在星空下的弧度惊人相似。

寒假前的最后一堂生物课上,星宇在解剖图旁边详细标注了猫咪迷走神经的具***置。

阳光透过冰花在课本57页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影,发卡残存的铜丝与简笔猫胡须相互交错缠绕,共同构成了一个难以辨认的新物种形象。

此时实验楼外的野猫们也开始成群结队地聚集起来,它们的眼睛在凛冽的北风中逐渐缩小成与发卡断裂面相仿的几何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