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双翼飞机。
存放在一间用大量废铁拼接的车间之中，里面用塑料薄膜包裹，将腐蚀性的雾抵御在外面。
程峰按照地面上的标记，朝着东边走了500米左右，掀开薄膜，进入车间，那巨大的飞机就停放在他的眼前，锈迹斑斑，看起来弱不禁风。
上方的机翼还有支撑组件尚未完工，除此之外，飞机最重要的螺旋桨也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废品用以改造。
程峰将这段时间收集的废品一股脑堆放在地上，钢管、铁片、铁丝网，各种金属制品形制不一，但对于程峰来说，并不是问题。
他举着焊枪，将那些东西一一焊接在一起。
一团白色的类似灵魂的东西从他的体内飘出，逐渐扩大、扩大，这团亡魂就是程峰的雾感，他如同一个活人一样，站在程峰的身后，伸出双手，从背后握住了程峰的双手。
“这个应该这样……这块如果这么放，应该能行。”
程峰一点一点按照脑海中的想法拼接废品，而他身后的亡魂也按照他的想法，将那些废品以诡异的力量结合到一起。
心之所想，即成现实。
程峰不知道他的雾感在这世间是怎样的存在，更不知道会对钢铁森林产生怎样的冲击。
他只知道，他花费一整年的时间，拼凑的不仅仅是一架飞机，更是父亲的夙愿，一群人的信仰。
高塔区按照工作能力将人划分，没有人生来就是五等人，除非他们的父辈就是五等。
程峰对父亲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曾经是一座高塔的规划员，一等人，因为反对北泛亚大陆联盟而被放逐，成为放逐者，永远无法接近高塔。
作为他的儿子，程峰也是五等人，不过却可以成为拾荒者——捡拾废品过活。
“有机会的话，乘风离开这个地方，到别处去看看吧。”
父亲的话时刻浮现，总是在程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出现。
这也是他名字的由来。
16岁之前，飞鸟团抚养他长大，那是一些因为同样信仰而聚集起来的放逐者，他们坚信，曾经有一种长着翅膀和羽毛的生物生活在地球上，它们自由自在，无所拘束。
而在这个限制飞行器的国家，自由是那么遥远。
程峰使用外骨骼将沉重的机翼托起，放置在支架上端，用高碳钢和连杆把上下两个机翼链接起来。
程峰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双翼飞机，开始幻想它在空中翱翔的样子。
如此完美的作品，需要更加完美的装饰。
程峰将铁锈粉末研磨碾碎，放入随手可得的胶沉物——如今的水源，仔细混合，就得到了一桶深红色的涂料。
虽不敢保证这种涂料的安全性，但他时刻穿着厚重的渗透服，与世隔绝。
程峰把涂料放进喷壶里面，仔细地将涂料喷洒在双翼飞机表面，一寸不落，如同千百年前修饰教堂的画家，同样这般珍视自己的作品。
一个是为了自由，另一个也是为了自由。
待喷涂完成，亮眼的红色让程峰很是满意。
“就叫你飞鸟号吧。”
程峰回想起飞鸟团里那些癫狂的人，并不怀念那时候西处流亡的生活。
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
程峰将塑料薄膜重新盖好免得飞机受浓雾侵蚀而受损，随后返回营地。
-------------------------------------黑市人多眼杂。
米拉带着牧屿在这个不受法律管辖的地界快速穿行，周围的人神色匆匆，交易这并不多的商品和货物。
一块蛋白质块的价格是1PE，注入水后的蛋白质流体价格来到了***E，而一瓶纯水价格，则是5PE——一个普通作业员一整天的工资。
至于其他的商品：压缩饼干、润唇膏、甜味素，价格难以接受。
牧屿心口发烫，蓝色的塑料片就插在那里，价值2PT45PE，等于245PE，需要牧屿不吃不喝45天才能赚到。
米拉带着牧屿来到一家店铺门前。
她敲了敲门。
“打烊了。”
门那边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
“是我，米拉。”
米拉并未使用工号，“有人想买东西，数额不小。”
屋内沉默了片刻，一个老者慢吞吞地将门打开，狐疑地向外看去，目光落在牧屿的身上时，停留了两秒。
“进来吧。”
他侧过身，放她们进来店。
砰。
大门立刻紧闭，三人在柜台前后就坐。
牧屿抬头观察，发现柜台后面的货柜上放着很多她从未见过的商品。
一只带着蜂窝网状的方盒子。
一块巴掌大的圆形机器，里面的指针发出嚓嚓的声音。
还有放在正中央的一个方形的小金属圆柱，透明的机身里面似乎有一些透明溶液。
“想买什么？”
老者低声问道。
“种子。”
米拉立刻开口。
“买种子干什么？”
老者眼睛一眯，“那些玩意儿又不能吃。”
米拉转头看了看牧屿。
牧屿没有多说，将胸口的蓝色塑料片掏出来，放在柜台上。
那老者的眼神立刻变得松弛，立刻将塑料片放在电子秤上。
“2PT45PE，还是塑料片，不错，这个价格，足够买一小包种子了。”
老者微微一笑，见钱眼开。
相比于联盟统一发行的塑料单元，这种塑料片似乎更受黑市青睐——这些商人可以去别的高塔将塑料片换成塑料单元而不被察觉。
“你想要什么种子？”
老者接着问道。
牧屿一愣，她不记得那个少年跟自己说过这茬。
要是买到的种子不是那个少年想要的那种，她该怎么拿到剩下的塑料单元呢？
牧屿立刻后悔了，她决定将那片塑料收回来，自己私吞，反正那个拾荒者也不能拿她如何。
“能长出绿叶的。”
不料，米拉却接过了话茬，将交易推进下去。
-------------------------------------货币秩序：放弃价值过低且不易保存的金属货币。
放弃价值过高的纸币。
发行统一规格、统一重量的圆形塑料货币，统称为“塑料单元”，计量单位为“单元”按照不同材质，分为三类单元（以北泛亚大陆为例）：1、聚乙烯塑料单元（PE）首径20毫米，厚度约为2毫米的白色圆形固体，正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的国徽、反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开国将军的侧脸肖像。
2、聚西氟乙烯单元（PT）首径22毫米，厚度约为2.2毫米的蓝色圆形固体，正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的国徽，反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总统的侧脸肖像。
1PT=100PE3、聚乙烯层压聚酯单元（PP）首径25毫米，厚度约为2.5毫米的红色圆形固体，正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的国徽，反面是北泛亚大陆联盟总统的侧脸肖像。
1PP=100PT任何私造塑料单元的行为一经发现，将获***。
不同国家发型的塑料单元规格一致，仅在正反面的图案上有所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