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松山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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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青松镇被一场初雪笼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山风裹着雪粒子,呼啸着刮过山间蜿蜒的公路。

林修远坐在越野车后座,望着窗外纷扬的雪幕,思绪飘回到三天前。

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张退耕还林补贴单,此刻正静静躺在公文包最里层,纸张边缘己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

"前面就是镇口了。

"副驾驶上的老李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这个在乡镇摸爬滚打二十年的办公室主任,皮肤黝黑,眼角皱纹堆叠如刀刻,"林镇长,听说您是北大法学硕士?

"林修远解开羊绒围巾,露出线条坚毅的下颌:"李主任见过北大毕业生?

""嗨,咱们县一中当年可是出过状元。

"老李咧开缺了门牙的嘴,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点上,"不过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咯。

"他压低声音,眼神闪烁,"这地方,硕士算什么?

会喝酒才是真本事。

"车轮碾过结冰的省道,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修远望向车窗外连绵的山脉,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山脊线,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枯槁的手指。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老支书攥着他的户口本往镇办公室跑时,也是这般呼哧带喘的模样。

镇政府大院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渗出缕缕煤烟。

林修远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走进二楼办公室,办公桌上摊开的账本正翻在某页:香菇基地项目支出明细。

"林镇长!

"穿绛紫色棉袄的女人突然从里间冲出来,搪瓷缸子里的茶渍溅到账本上,"这是新来的?

"她盯着林修远胸前的校徽,眼神像刀尖划过铁板。

"王大姐,这是林镇长。

"老李打圆场道,"分管农业的。

"被称作王大姐的女人立刻堆起笑,手忙脚乱去擦账本。

"林镇长年轻有为啊!

"她堆起满脸皱纹,"听说咱们镇的香菇基地......""王主任,听说香菇基地的菌棒有问题?

"林修远首接发问,眼神犀利地扫过对方脖颈处淡去的烫伤疤痕。

空气骤然凝固。

老李的保温杯发出细微的咕嘟声,窗台上那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撞向玻璃。

王大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棉袄前襟:"哪、哪有什么问题?

林镇长刚来,咱们得先喝顿接风酒......""酒改天再喝。

"林修远掏出笔记本,"现在想看看冷库。

"冷库钥匙在王大姐手里攥成湿漉漉的一团。

当铁门吱呀开启时,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硫磺味的冷气扑面而来。

成堆的菌棒整齐码放,却有暗红色液体顺着木架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蛛网状痕迹。

"这是......"林修远蹲下身,医用酒精棉在菌棒切口抹过。

试纸瞬间显出荧光数字,他抬头时,正撞见王大姐镜片反光的镜片。

"林镇长懂行啊?

"门口传来浑厚嗓音。

穿貂绒大衣的男人踱进来,袖口金表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省农科院的专家都说咱们的菌种纯天然。

"他递来的烟盒烫着金边,"软中华,给兄弟们尝尝鲜。

"林修远没接烟,指着菌棒裂缝:"赵科长,您看这个霉斑走向。

如果真是杂菌感染,应该呈放射状扩散。

"他掏出手机展示照片,"但这里的霉斑呈环状,像是......""像是缺氧!

"赵科长抢话,"冷库制冷机老化,我们正准备换呢!

"他身后的王大姐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半截皱巴巴的化验单——黄曲霉素超标20倍。

暮色漫进冷库时,林修远在库房角落发现半张被踩烂的票据。

当他在值班室用碘酒涂抹,隐形的化学分子遇热显影:临江化工有限公司。

"今晚开个座谈会。

"返程路上,老李搓着冻僵的耳朵,"王大姐说了,各村代表都去。

"林修远摩挲着票据边缘的齿痕,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张退耕还林补贴单。

车灯划破雪幕,他看见镇中心小卖部门口,穿阿玛尼羽绒服的年轻人正往越野车后备箱塞纸箱——和他同款的爱马仕皮带。

雪粒子砸在车窗上,像无数细小的审讯。

林修远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栏输入"临江化工 黄曲霉素"。

当搜索结果跳出某篇论文时,他瞳孔骤缩——通讯作者是某位省领导的博士研究生。

镇政府大院的狗突然狂吠。

林修远抬头,看见二楼会议室亮着灯,王大姐的貂绒大衣在窗前晃动,像只即将扑食的秃鹫。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王大姐五十出头,身材微胖,说话自带一股泼辣气,"这冷库的事,哪能这么急着捅出去?

"她在会议桌前坐下,手里攥着个不锈钢保温杯,杯壁凝着水珠。

林修远翻开笔记本:"根据《农产品质量安全法》,黄曲霉素超标食品不允许流入市场。

""林镇长这话就见外了。

"赵科长西十多岁,三角眼,说话慢悠悠的,"咱们青松镇的情况你还不了解?

去年干旱,今年虫害,老百姓日子本来就难......""难就能以次充好?

"林修远打断他,"市里扶贫办的专项资金,不是让你拿来填窟窿的。

"赵科长扯了扯貂绒大衣领子:"你这话说得轻巧!

没这灵活处理,香菇基地早黄摊子了。

王大姐,你说对吧?

"王大姐点点头:"林镇长,隔壁镇的刘书记,不也默许用点化肥催产?

不照样升正科了?

""所以你们想学他?

"林修远冷笑,"我父亲的教训还不够?

"会议室陡然寂静。

赵科长突然拔高嗓门:"哟,原来是北大才子!

难怪眼高于顶——"他猛拍桌子,震得搪瓷缸叮当响,"我赵某人十六岁就在田里刨食,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苦不能成为违法的理由。

"林修远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赵科长袖口的临江化工厂标记,倒说明您和化工污染挺有缘。

"赵科长脸色骤变。

王大姐眼疾手快地打圆场:"哎呀,都是误会!

林镇长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我了解的情况够多了。

"林修远打开手机相册,"昨晚在冷库拍的。

想请赵科长解释,为什么菌棒上的霉斑是规则的环形?

"赵科长抢过手机,看到照片后眼神闪烁:"这...这是光线问题......""还有这个。

"林修远从公文包抽出半张焦黑纸片,"在发酵罐旁边捡到的票据碎片,经化验含有临江化工特有助剂成分。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王大姐的保温杯掉在地上,水渍在地面晕开。

"还有谁想喝这杯香菇茶?

"林修远环视一圈,声音清冷如冰,"临江化工去年的环保罚单,够在全镇装十台空气净化器了。

"夜色渐深,窗外风雪呼啸。

赵科长阴沉着脸摔门而出,王大姐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张碎纸片。

"林镇长,你...你不怕得罪人?

"老李小心翼翼地问。

林修远望向窗外纷扬的雪,眼神坚定:"二十年前,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永远留在了青松镇的山路上。

"他转身面对众人,"今天,我林修远也要说一句:青松山的雪可以掩埋罪恶,但掩埋不了真相!

"会议桌上的茶杯仍在冒着热气,青松山的雪仍在下,而正义的种子,己在这冰天雪地中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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