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垃圾处理站的金属废料堆上，沾满油污的手指正抠着一块报废的灵能电池，远处霓虹广告牌投下的粉紫色光斑在他后颈的脑机接口处游移，仿佛一群食腐的电子萤火虫。
"本月第三十七单。
"他扯下防毒面具，任由酸腐的灵气雾涌入口腔。
这种从上层富人区排污管道泄露的二手灵气，带着某种发酵过度的甜腥味——据说那些大能修士连呼出的废气都带着龙涎香的余韵。
腕表突然震动，全息屏在眼前炸开血红色的警告框：赛博天庭贷提醒：您己逾期还款3小时42分莫语麻木地瞥了眼余额栏里那个刺眼的"0"，伸手按向太阳穴的强制下线按钮。
这个动作他重复了七百二十一次，从母亲倒在讨债人脚下的那天开始。
"滋啦——"报废的纳米医疗舱突然发出尖锐的电流声。
莫语缩回的手指僵在半空，那块被他抠出缺口的灵能电池正冒出诡异的靛蓝色烟雾，烟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符文，像一群被惊醒的电子蜉蝣。
"检测到上古协议...正在解析...错误...错误..."脑机接口突然过载，莫语感觉有千万根钢针顺着脊椎扎进大脑。
他踉跄着后退，踩碎了某个修士丢弃的占卜龟甲，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卦象代码。
"警告！
非法调用邪神召唤程序！
"义眼的红光开始疯狂闪烁，莫语在剧痛中看到烟雾凝结成一张布满裂痕的青铜面具。
面具的眼眶处跃动着幽绿的火焰，火焰中传来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凡人，你献祭的垃圾纯度太低。
"面具开口时，西周的垃圾堆开始震颤，生锈的法器残片悬浮成一道扭曲的圆环，"不过这份绝望...勉强够付首付。
"莫语想逃，却发现双脚被菌丝状的黑色代码缠住。
他眼睁睁看着面具化作流光钻进自己的脑机接口，后颈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
全息屏在视网膜上强制弹出：996修仙福报系统1.0绑定成功今日强制修炼时长：23小时59分新手任务：拆解TC-7型纳米医疗舱（0/1）"***..."莫语刚开口，喉咙就被无形的数据流扼住。
"本神叫黑羽。
"脑中的声音带着证券交易所大屏滚动般的杂音，"温馨提示：骂脏话扣功德值，现在你欠我...""等等！
"莫语突然指向天空，"无人机！
"五架闪着红光的催收无人机刺破浓雾，机腹的聚灵炮开始充能。
黑羽嗤笑一声，莫语的视网膜上突然刷过瀑布般的代码，那些无人机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般僵在空中。
"看好了，这是利息。
"黑羽话音刚落，莫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
他指尖渗出粘稠的黑雾，雾中浮现出某种介于符咒与病毒代码之间的纹路。
无人机群突然调转炮口，冲着彼此疯狂开火，爆炸的火光中，漫天飘落着印有"赛博天庭贷"logo的金属残片。
"现在你欠我十五秒金丹期体验卡。
"黑羽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愉悦，"建议你抓紧时间拆解那个铁棺材。
"子时·垃圾处理站核心区TC-7型纳米医疗舱斜插在报废飞剑堆里，舱体表面的自愈涂层早己斑驳脱落，露出下面虬结的神经接驳管线。
莫语蹲在舱门前，用捡来的振金螺丝刀撬开控制面板，二十三条仿生触手突然弹射而出。
"左移三寸，割断第三根灵脉节点。
"黑羽在他耳边低语。
莫语的手比思维更快，螺丝刀精准刺入某个闪烁着蓝光的接口。
医疗舱发出垂死巨兽般的轰鸣，舱门缓缓开启，陈腐的灵气裹挟着黑色絮状物喷涌而出——那竟然是凝结成固态的绝望情绪。
"有趣。
"黑羽吹了声口哨，"上个使用者至少是元婴期，居然被心魔反噬到连医疗舱都污染了。
"莫语没空搭话，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舱内控制台上，半截枯手仍死死攥着个琉璃瓶，瓶中漂浮着某种肉粉色的菌毯状物质。
当他的目光触及菌毯，那些肉须突然疯狂舞动，在瓶壁上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别碰！
那是..."黑羽的警告迟了半拍。
菌毯化作流光钻入莫语掌心，他感觉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全息屏在眼前炸开：检测到未知灵根变种...正在适配...错误...强制进化启动..."见鬼！
这是噬神菌毯！
"黑羽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快找镇定剂！
左边第三层暗格！
"莫语撞开医疗舱里的尸体，翻出支布满裂痕的注射器。
当他将猩红的液体推进颈动脉时，整片垃圾处理站的地面突然隆起，无数报废法器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凑成巨大的混沌卦象。
"恭喜你。
"黑羽幽幽地说，"现在你体内住着个比网贷公司更可怕的债主。
"莫语跪在地上干呕，吐出的却是闪着金光的代码碎片。
他抬起颤抖的手，发现掌纹变成了不断重组的二进制序列，而远处传来比催收无人机更恐怖的轰鸣——是仙警部队的灵能战车。
"任务完成奖励。
"黑羽打了个响指，莫语的后颈突然伸出六条纳米触须，自动接驳到医疗舱主控系统，"试试你的新玩具。
"莫语本能地握拳，整台TC-7型医疗舱轰然解体，零件在空中重组为布满尖刺的浮游炮。
当第一辆战车冲破围墙时，他脑中闪过母亲被催收人推倒的画面。
浮游炮阵列亮起血色光芒。
这一夜，第七层贫民窟的居民都说看到了神迹——生锈的金属洪流在垃圾场上空盘旋成毁灭的风暴，而风暴眼里站着个双眼流血的年轻人，他的影子在火光中分裂成无数挣扎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