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沾染在手上的、丧尸血液的腥臭味仿佛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几欲作呕。
门外的撞击声也减弱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持续不断的狂暴攻击，而是变成了一种断断续续、毫无规律的骚扰，仿佛那东西失去了目标，只是在无意识地徘徊、碰撞。
但这丝毫没有减轻三人的压力。
“水…还有多少？”
林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子眼像是在冒火。
刚才的搏斗和紧张让他口干舌燥，胃里也空得发慌。
赵立颤抖着手，用手机微弱的光线扫过宿舍角落。
他们之前囤积的几箱矿泉水，现在只剩下最后两瓶，其中一瓶还被王鹏喝掉了一小半。
零食更惨，薯片、饼干、辣条这些快乐源泉，在昨晚熬夜打游戏时就被消灭得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下几包过期的方便面调料包和半袋受潮的花生米。
“水…大概还有两瓶。
食物…几乎没有了。”
赵立的声音低沉，带着绝望。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压在三人心头。
就算门外的怪物不再撞门，就算阳台的丧尸不再爬过来，他们也撑不了几天。
饥饿和口渴带来的生理性焦虑，远比对丧尸的恐惧更加具体，更加迫在眉睫。
“妈的！”
王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把那箱牛肉干吃完！
渴死老子了！”
他看向那仅剩的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省着点喝，现在每一口都是救命的。”
林峰哑着嗓子说道，他努力压下胃部的痉挛感。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
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不能再像个傻子一样缩在这里等死。
他挣扎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避开可能从外面投来的视线，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窗外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原本还算整洁的校园，此刻己经变成了一片炼狱。
绿化带被踩踏得不成样子，到处散落着书本、衣物和各种垃圾。
几辆汽车歪歪扭扭地撞在一起，其中一辆还在冒着黑烟。
更远处，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一个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们动作僵硬，皮肤呈现出那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偶尔有几个身影会突然加速，扑向另一个目标，然后就是一阵短暂的骚动和分食。
没有救援，没有军队，甚至看不到一个正常的、奔跑呼救的活人。
远处的天空似乎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隐约能看到几处升起的浓烟，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
世界好像真的末日了。
指望外面来救他们？
简首是天方夜谭。
林峰放下窗帘，脸色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外面…好像有点糟糕。”
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到处都是那种怪物，看不到有救援的样子。
我们…可能得靠自己了。”
“靠自己？
怎么靠自己？”
赵立绝望地坐在地上，抱着头，“门出不去！”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王鹏猛地站起来，之前的恐惧似乎被饥渴带来的焦躁压了下去，“必须出去找吃的找水！
我知道超市的仓库里肯定还有存货！
还有体育馆旁边的自动售货机！”
“出去？
你说的轻巧！”
赵立反驳道，“外面那么多怪物，我们怎么出去？
门一开，外面的东西冲进来怎么办？
就算冲出去了，外面那些东西不把我们撕碎了才怪！”
“那也比困死在这里强！”
王鹏吼道，“缩在这里是等死，冲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峰子，你说句话！”
林峰沉默了。
他的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赵立说得对，贸然冲出去无异于***。
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着对水和食物的渴望。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亲手击退了一个丧尸，虽然过程惊险，但也让他意识到，这些怪物并非不可战胜。
它们行动迟缓，似乎没有智慧，只要克服恐惧，找到方法，或许…或许真的有机会。
被动等待，结果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主动出击，虽然风险极大，但至少存在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林峰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不能盲目地冲出去，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需要水和食物，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他看向赵立：“赵立，你脑子好使，想想看，这栋楼里，哪里最有可能找到吃的和水？
除了超市，还有哪里？”
赵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峰会这么问。
他皱着眉，努力回忆：“宿管室…宿管大妈平时喜欢囤点零食和泡面。
还有…顶楼的活动室，有时候学生会搞活动会剩下一些饮料…但是…”“但是什么？”
“但是这些地方肯定也有怪物！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在不惊动外面的东西的情况下过去！”
赵立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方法总会有的。”
林峰说道，他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彻底被激发了出来，“我们得先搞清楚外面的情况，至少是走廊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隔壁宿舍，就是张伟那个宿舍，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撞击声，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了清晰的、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是丧尸那种拖沓、混乱的脚步声，而是有节奏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还夹着搬动东西的声音！
“咚！”
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又像是房门被踹开。
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压抑的嘶吼，然后迅速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楼上…有活人！
而且似乎…在清理楼层？
或者在寻找同伴？
这个发现让林峰三人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他们会不会下来？
无数个念头在林峰脑海中闪过。
这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可能带来希望，也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
就在他们紧张地倾听楼上动静的时候，宿舍门口，那个之前己经安静下去的丧尸，似乎被楼上的声音惊动，又开始不安地徘徊起来。
它没有再猛烈撞门，只是偶尔用身体蹭一下门板，或者用指甲刮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喉咙里还发出低沉的“嗬…嗬…”声。
林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声音会再次引发丧尸的攻击欲望！
怎么办？
必须让门口这东西安静下来！
林峰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丧尸的模样，想起了它们发出的声音。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板的方向，模仿着记忆中丧尸那种喉咙里卡着痰、毫无意义的低吼声，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极其模糊的：“嗬…”声音很轻，也很短促，充满了模仿者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生涩。
王鹏和赵立都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门外，那“沙沙”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嗬嗬”声，停顿了一下。
林峰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他屏住呼吸，再次发出一声更低沉、更模糊的：“嗬…嗬…”这一次，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无意识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气音。
门外，那东西似乎困惑了？
它在门口徘徊的脚步声变得更加犹豫，然后，慢慢地、拖沓地…走远了！
成功了！
林峰几乎要虚脱地靠在墙上。
他居然…骗过了门口的丧尸！
“我靠…峰子，你…你这是学的啥玩意儿？
成精了？”
王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赵立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峰却没时间解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楼上的动静吸引了。
楼上的脚步声和清理东西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似乎在慢慢向下移动！
他们好像在逐层清理！
这是机会！
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但是如何在不惊动走廊里其他可能存在的丧尸的情况下，和楼上的人取得联系？
大喊大叫肯定不行，那等于***。
敲门？
敲哪扇门？
万一敲错了，引来的是丧尸怎么办？
赵立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彻底黑了下去。
林峰紧紧握着那根染血的椅子腿，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