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的女声穿透墙壁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宿舍楼瞬间乱成一团,在外面等着上厕所的抄上纸巾慌乱的跑回宿舍,洗脸的连脸上的水都来不及擦的朝宿舍狂奔,不到三分钟,整层宿舍楼彻底寂静了下来,走廊上只剩下一个肥胖笨重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一间间寝室巡视着。
柏潮躺在床上,她侧过身偷偷朝门外看去,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正朝着她的方向看来,一双下吊的三角眼中满是贪婪的神色。
柏潮往上看去,只见一个20%的异化值缓缓出现在宿管头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后背袭来,柏潮慌忙闭上眼睛。
冷汗从她的额角渗出,等沉闷的脚步声消失后,柏潮翻身从床上爬下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她探头往外看去,确定王宿管走后,柏潮抬脚准备偷溜出去。
“你要去哪?”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旁边的床上传来。
柏潮抬眼对上张萍探究的眼神。
“去见个朋友”“十点前回来”“好”柏潮放轻动作,穿过走廊朝天台方向走去。
“你终于来了,现在的你应该是柏潮对吧。”
许梓欣站在栏杆前,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柏潮从阴影中走出来,苍白的月色衬得她的脸更加憔悴,也更加的柔弱无害。
她淡淡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显露了出来,但这张清纯干净的脸上却流露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柏潮有些疑惑。
“第一眼”许梓欣慢慢朝柏潮走来,地上映着的影子被缓缓的拉长。
“为什么?”
“因为她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神色”许梓欣双手轻轻抚上柏潮的面颊,琥珀色的眼珠轻轻转动着,包裹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那个巧克力包装纸上说你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柏潮一把扇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如果你有机会首接逃出去,你还会想给郑星泽报仇?”
许梓欣反问道。
她本就生的极为俊俏,现下眨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微微垂眸,眼角一颗含泪痣更为这张脸增添几分清冷脆弱之感。
“当然不会,我跟他又不认识,不过看在她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在安全的情况下帮他找到真凶,剩下的,就是警察的工作了,毕竟我可不像她描述的那样深明大义,怎么,失望了?”
柏潮抱胸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那倒没有,你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但这封信是郑星泽托我交给你的。”
许梓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柏潮。
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后面只附着两个字:可信。
“什么意思?”
柏潮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只是把这张纸给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许梓欣往楼梯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柏潮道:“小心张萍,如果你还信我的话,就搬回我们原来的寝室吧。”
柏潮没再吭声,她大拇指随意摩擦着手中的纸张,垂眸沉思着什么。
许梓欣见状不再多说,一句再见后便消失在楼梯口中。
翌日早上六点“十分钟内操场***完毕”广播中粗犷的嗓音伴随着嘹亮的口哨声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朝操场的方向跑去,并迅速排好阵型,如同一台台严苛遵循指令的机器般,从队列的侧边望去,每个人下巴倾斜的角度都几乎完美重合。
吴慈真站在最前方的高台上,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股近乎癫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对这种把控一切的感觉有着近乎扭曲的痴迷。
柏朝站在讲台下方,手中攥王盼娣给的稿子,垂着头,像一个被定下***的罪犯一样眼神麻木的看向蜂巢般排列整齐的阵营。
她早上起床时看到床头放着的检讨书,后面有一行用行楷写的字,让她早会按上面的念,不要说多余的话。
她认出这行是柏潮的字,也明白柏潮的用意。
但,她说不出来纸上的话,也不愿做行将麻木的木偶任人摆布。
“同学们,今天又是美丽的一天,让我们首先感恩主的仁慈与恩赐,感恩老师们的教导,感恩你们父母的养育。”
吴慈真双手合十,虔诚的举过头顶,像是对某种东西的朝拜般半跪在地上,眼神狂热的看向远处,整个画面有种荒谬至极的感觉。
台下的学生们半低着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虔诚的祷告道:“感恩老师教诲!”
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柏朝只觉头皮发麻,她捏紧手中的稿纸,不安的瞥向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张萍,张萍突然抬眼对上柏朝探究的眼神,半眯着的眼睛闪过一抹冷意。
“下面请我们孝悌一班的柏朝同学上台做自我检讨”柏朝回过神来,死死捏住手中的稿纸,稿纸的边缘部分沾着一片湿痕。
她一步步挪到讲台上,看向台下一片乌泱泱的人群,艰难的抿了抿唇,她转头看向旁边神情得意的吴慈真,突然瞪大了双眼。
“异化值?”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吴慈真的头顶,嘴唇半张,无声的呢喃道。
“看来我们的柏朝同学有些紧张啊!
来让我们用掌声鼓励鼓励她。”
吴慈真笑了笑,满意的看向台下整齐有力的拍掌声。
他将话筒递给柏朝,此时倒真像一个慈爱的校长鼓励般拍拍柏朝的肩膀。
柏朝双手害怕的颤抖着,但还是接过了话筒,看着手中的稿纸,心中退意萌生,心里的声音叫嚣着,对着上面念就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出风头呢,反抗的滋味你还想再尝一遍?
柏朝死死攥着稿件,额角不断渗出冷汗。
最终,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释然一笑。
“撕拉——”纸张撕裂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写着检讨的稿纸瞬间西分五裂,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其中几张被风吹向了高处,像一群白鸽般在半空中旋转起舞着,即使后面没了风的托举还是打着旋飘落到地上,但也算是无憾了。
下面的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
“她疯了,这可是早会”“别说了,小心一会被督察抓了”“……”柏朝捏着话筒,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的大声喊道:“这张检讨不是我写的,是王盼娣的大作,但我现在撕了他,因为,我不认为自己需要检讨,需要检讨的是这个伪善还满口谎话的山长和他的一帮伥虎,颠倒是非黑白,利用这个违法的书院敛财,星泽就是被你逼死的,我说的对吧,吴——慈——真。”
柏朝双眼赤红的看向吴慈真,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吴慈真却和蔼的笑了起来,如同一个长辈看着小孩子胡闹般的神情,看着眼前男人和善的微笑,柏朝却如坠冰窟,身体条件反射般不停地发抖。
通过男人的眼神,她看向道德楼的方向,像是想到什么般,浑身抖如糠筛。
“你们,别过来,走开啊,快走开”柏朝崩溃的尖叫着,挥舞着手中的话筒,试图从台上逃走,却被己经跑上来的教官死死按住,手中的话筒也被夺走。
吴慈真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低声交代了旁边教官一句话,柏朝突然安静了下来,眼中充满绝望,她没再挣扎,任凭被扯着领子拽了下去。
“好了,孩子们,刚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听话的孩子是需要得到一些小小的惩罚的,不过我们的早会还是要继续。”
吴慈真和蔼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许梓欣担忧的看向柏朝被扯走的方向,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拳头,丝毫没察觉到她身旁的学生会主席杨磊侧头看向她时若有所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