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露锋芒
这日午后,天气有些阴沉,山风带来湿冷的水汽。
张天赐刚帮厨下劈完一担柴,正准备去后院担水。
道观紧闭的山门忽然传来“砰砰”的巨响,粗暴而急促。
几个正在院中洒扫的小道童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李玄风正在指点几个师弟练功,闻声皱起了眉头。
“谁在砸门?”
他扬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撞击声,以及粗野的叫骂。
“开门!
快给老子开门!”
“再不开门,爷爷们就拆了你这破道观!”
木质的山门发出不堪重负的***。
李玄风脸色一变。
“是山贼!”
清风观地处偏僻,但也偶有山中匪类下山滋扰,只是从未如此嚣张地首接砸门。
几个年长的弟子立刻围拢过来,神色紧张。
“大师兄,怎么办?”
李玄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去禀告师父!
其他人,拿起平日练功的木棍,守在门后,不要轻易出去!”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
那扇饱经风霜的山门,竟被硬生生撞开了。
十几个手持砍刀、面目凶悍的汉子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凶光毕露。
“嘿,这破道观还挺硬气!”
独眼龙扫视着院内惊慌失措的道士们,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
“弟兄们,给老子搜!
粮食,值钱的东西,都别放过!”
山贼们如狼似虎地冲向道观的各个角落,翻箱倒柜的声音,呵斥声,小道童的哭泣声,瞬间打破了道观的宁静。
李玄风握紧木棍,挡在几个年幼的师弟身前,厉声喝道:“光天化日,强闯道观,你们不怕王法吗?”
独眼龙嗤笑一声。
“王法?
在这山里,老子就是王法!”
他挥了挥手中的砍刀。
“识相的就乖乖待着,不然,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混乱中,张天赐被挤到了角落,他看到一个山贼冲向了存放粮食的偏殿,那里只有几个负责伙食的老道士。
他心头一紧,那些老道士手无缚鸡之力。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矮身冲了过去,想要阻止。
那个山贼见一个半大孩子冲来,狞笑着挥起拳头。
“滚开,小杂毛!”
拳风袭来,带着一股恶臭。
张天赐脑中一片空白,恐惧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他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那半卷残破秘籍上,一些零星看过的,晦涩难懂的口诀,几个模糊的运气路线图,毫无征兆地闪现。
一股微弱却异常奇特的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丹田涌起,沿着一条从未走过的经脉急速流转。
那气流与清风观平和的内息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与蛮横。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己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面对砸来的拳头,他没有躲闪,反而脚下踩出一个古怪的步法,腰身微微一沉,右手握拳,以一种极其别扭却迅猛的姿势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
不算特别响亮,却让周围的嘈杂都为之一静。
那个身材壮硕的山贼,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不敢置信。
他蹬蹬蹬连退数步,抱着自己的拳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张天赐自己。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那股奇特的气流己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手臂微微发麻,但并没有受伤。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与心惊。
独眼龙也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个惨嚎的手下,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同样有些发懵的张天赐。
一个十岁的孩子,一拳打断了一个成年壮汉的手腕?
这怎么可能?
“小崽子,你找死!”
另一个离得近的山贼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挥着砍刀就朝张天赐劈来。
刀锋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劈中。
“住手!”
一声清冷沉稳的断喝传来。
玄清道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中,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拂尘,轻轻一甩。
看似轻飘飘的拂尘,却精准地卷住了砍来的刀身。
那山贼只觉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手中砍刀竟被硬生生夺走,甩飞出去,“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玄清道长一步步走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山贼们被他的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独眼龙看着玄清道长,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手下和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天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知道这道观里有个老道士,但没想到身手如此厉害。
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个看似普通的小道童,刚才那一拳太过诡异。
玄清道长的目光落在张天赐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却让张天赐心头莫名一跳。
师父看到了。
他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独眼龙咬了咬牙,今天这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算你们狠!
我们走!”
他扶起断手的同伴,带着剩下的人,狼狈地退出了道观。
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庭院里只剩下狼藉一片,以及惊魂未定的道观众人。
李玄风连忙上前。
“师父,您没事吧?”
玄清道长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张天赐。
“天赐,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天赐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他跟着玄清道长,走进了平日里师父清修的静室。
静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蒲团,一张矮几,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道”字。
玄清道长在蒲团上坐下,示意张天赐站在面前。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张天赐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仿佛能洞穿一切。
“刚才,你用的是什么功夫?”
玄清道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张天赐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瞒不过去。
“……是,是那半卷秘籍上的……”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等待着师父的责罚。
他违反了师父的禁令。
静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玄清道长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里,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果然是它……”他早就知道那残卷来历不凡,却没想到威力如此惊人,更没想到,天赐竟在无意中触碰到了门槛。
“你可知,那上面的功夫,霸道绝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玄清道长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弟子知错……”张天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玄清道长看着他,眼神变幻不定。
震惊过后,是深深的忧虑。
这孩子身负如此奇异的功法,是福是祸?
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恐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不仅是山贼,更可能是那些觊觎强大功法的江湖势力。
清风观,再无宁日。
而天赐,更会身处险境。
堵不如疏。
强行禁止,恐怕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因为无人指点,真的走火入魔。
玄清道长闭上眼睛,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份决然。
“罢了,或许这也是天意。”
他看着张天赐,缓缓说道:“从今日起,这门功夫,由我亲自教你。”
张天赐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师父,要亲自教他那门被严令禁止的功夫?
“但是,”玄清道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
“第一,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包括你的师兄们。”
“第二,修炼必须由我指导,不得擅自尝试。”
“第三,无论何时何地,除非性命攸关,否则绝不可轻易动用这门功夫。”
“你能做到吗?”
张天赐看着师父严肃的脸庞,重重地点了点头。
“弟子能做到!”
玄清道长微微颔首,神色稍缓。
“这门功法残缺不全,修炼起来凶险异常,我会结合清风观的心法,为你梳理引导,尽量降低风险。”
“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以及心性。”
他站起身,走到张天赐面前,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放在他的头顶。
“天赐,记住,力量本身并无对错,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切记,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张天赐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和力量,以及师父话语中的郑重,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那扇通往未知过去的大门,似乎在他面前,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而这条缝隙背后,是无尽的迷雾,也可能,是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