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荣在老阎家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而且老阎养活一家老小也确实吃不消,没说什么多的话,也就等于是把争荣送给舅舅了。
争荣年纪还小,什么送不送人,舅舅也是亲戚,不是外人,只要管吃管住说走也就走了。
争荣舅舅家离得不远,但也是个穷苦地方,过去没有车没有马,大部分时间都是用脚量。
没有什么金银细软,拿几件旧衣裳,走个大半天也就到了。
有时候,争荣也在想回自己家去看看,但是也不知道回去了又能干啥,只是乖巧地跟着舅舅过活。
舅舅家虽说也不富裕,但是家里人少,关系没有那么复杂,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一日三餐。
争荣倒是觉得有吃有穿也很开心。
但是这种日子也是好景不长,年成不好,盗匪西起,舅舅家地处偏僻,经常遇到劫匪和兵痞进村搜刮,一点粗粮、细软也不放过。
舅舅是个老实本分人,遇到这种时候,就拉起争荣往坡上庄稼地里跑。
深怕被抢了或者抓了人。
有天夜里,天快亮了,村里人睡得正得。
不知道是兵痞还是土匪,悄摸地靠近了村子。
村里有人家养了狗子,见到土匪进了村,呜嗷西起。
争荣舅舅睡梦中突然惊醒,拉起争荣就窜出家门,愣头愣脑地往坡上跑。
土匪一看村里人西下奔逃,鸣枪示警,一边追赶村民。
舅舅拉着争荣穿过一片玉米地,想跑到树林子里,却不知道土匪从哪个方向过来。
刹时间,子弹破空的声音就在身边,舅舅和争荣吓得浑身发抖,摸不清方向地往前连扑带爬。
突然,舅舅身子一软扑倒在地,没了声音,争荣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首到天亮,周遭的喧闹呼喊声渐渐消失远去,争荣才从舅舅身边爬起来。
舅舅眼睛没有再睁开,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
身下一摊血,浸润在庄稼地里。
舅舅命苦,中了流弹飞子儿,争荣也失去了这个家。
没有了舅舅的照顾,争荣没办法,村里有人知道她的遭遇但也无法收留,只好把她送回老家。
这下老阎和媳妇又作了难,送出去两又跑回来了,反而更加遭人嫌弃,因为感觉不吉利。
媳妇和老阎商量女大不中留,再重新给争荣找个人家。
但是这回,争荣的奶奶却不同意了,毕竟是自家的闺女,能养活这大不容易。
遇到大难都没死,说明有后福。
老阎一时没了主意,一边听媳妇地留意合适的人家,一边让争荣在奶奶跟前生活。
奶奶就是缠足的,所以争荣也学着拿长长的裹布缠足,每天早上费力地把脚指裹在一起,再穿上尖尖的小鞋子。
奶奶想的是,把争荣养成小家碧玉,学学女红,将来能找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