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御咬着薄荷烟蹲在马路牙子上,棒球衫袖口露出半截盘龙纹身,龙尾缠着块劳力士黑水鬼。
身后五辆黑色奥迪A6斜停在盲道上,车牌清一色"辽A 9B"打头。
"御哥,三爷让您回老宅。
"穿立领唐装的青年躬身递过手机,屏幕上是条短信:滚回来试校服。
贺御弹飞烟头,火星子在夕阳里划出弧线,精准落进五米外的垃圾桶灭烟沙里。
中街"金剪刀"裁缝铺二楼,贺三爷正对着穿衣镜比量藏蓝西装,镜面映出身后整面墙的关公像。
听到木楼梯响动,他头也不回地抛过套校服:"明天去附中报到,给你弄了个复读生身份。
"贺御接住塑料袋,吊牌上还印着"沈城第三中学"。
龙纹脊背抵住博古架,震得永乐年的青花梅瓶簌簌作响:"老头,我场子里还有三百台老虎机要处理。
""处理个屁!
"贺三爷转身露出花白鬓角,金牙换成烤瓷的,"上个月你砸了青龙帮三个赌档,真当陈九的残党闻不到汽油味?
"他忽然扯开贺御的棒球衫,指尖戳在龙眼位置,"这道新疤再偏两寸,你现在该趟浑河喂王八。
"窗外传来改装摩托的轰鸣,二十辆川崎Ninja炸街而过。
贺御眯起丹凤眼,认出院子里那辆加长林肯是上星期刚抵债来的:"我要带阿彪他们去学校。
""带你妈带!
"贺三爷抡起痒痒挠抽在紫檀桌角,"给你配了个转学生身份,就他妈给我演得像个人样!
"突然压低声音,"附中教导主任是当年浑河帮白纸扇,你给老子把他藏在教案里的账本翻出来。
"暮色降临时,贺御单肩挂着书包晃出裁缝铺。
十二个小弟齐刷刷鞠躬,震得梧桐树扑簌簌掉叶子。
他踹了脚最胖那个的***:"滚蛋,明天开始都去跑滴滴。
"第二天早自习铃响,高三七班窗边空着个位置。
穿白裙的语文课代表林晚抱作业本经过走廊,突然被三个染金毛的混混堵在消防栓前。
"重点班的啊?
"为首的挑起她胸牌,"帮哥几个写检讨呗?
"沾着尼古丁的手指刚要碰到少女下巴,突然被根冰凉的钢笔抵住喉结。
贺御不知何时出现的,校服扣子开到第三颗,露出里面黑衬衫上绣的暗龙纹。
阳光从走廊尽头斜射过来,给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镀了层金边。
"同学,教务处怎么走?
"他问得随意,钢笔尖却压出血珠。
混混刚要骂娘,忽然瞥见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身,膝盖比脑子先认了怂。
林晚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贺御手背,发梢带着雏菊香。
他眯眼望着少女逃向教室的背影,没注意二楼监控室闪着红点。
穿中山装的校长放下望远镜,对教导主任比了个"九"的手势。
当天傍晚,西塔街游戏厅卷帘门哗啦啦落下。
贺御踩住黄毛混混的右手,龙纹刺青在背肌上游动:"谁告诉你我在附中?
"脚下力道加重,GameOver的电子音混着指骨碎裂声。
"九...九爷..."黄毛嚎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青龙帮新当家说要拿您祭旗!
"贺御蹲下身,从混混兜里摸出盒红塔山。
烟盒内侧用口红写着"晚7点,北陵桥"。
他忽然笑起来,龙眼正好对着监控摄像头:"告诉陈九,我骑自行车去。
"路灯亮起时,三十辆改装摩托包围了北陵桥。
陈九的儿子叼着牙签,金链子在领口闪成一片:"贺少爷,您那加长林肯呢?
"哄笑声中,贺御慢悠悠锁好共享单车,链条缠在右手。
当第一个混混举起棒球棍时,桥洞下突然冲出五辆渣土车。
车厢里跃下二十个穿美团制服的骑手,保温箱砸在柏油路上闷响如雷。
贺御扯裂校服,盘龙纹身在月光下活过来一般。
"北陵桥..."他甩着链条走近,"你爹当年在这给我当火锅底料。
"突然扬手抽飞对方的金牙,转身对骑手们比了个送餐手势,"告诉后厨,今晚加道硬菜。
"警笛声从浑河对岸传来时,贺御正蹲在桥栏上抽烟。
他对着水面弹烟灰,涟漪荡碎一河星月。
衬衣后背的裂口处,龙尾缠着道十公分的新伤,像枚血色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