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莫二十出头,瘦削的身体紧绷着,警觉地扫视着西周。
这条街早己不复往日的模样。
歪斜的铁皮棚屋像溃烂的疮疤一样紧贴着残破的门市房,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腐臭味——那是几十个用木板和塑料布胡乱搭建的露天厕所散发的气息。
夜色渐深,整片区域陷入令人不安的昏暗。
仅有的几盏油灯在风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路边三三两两聚集着人影,在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清大多是衣衫单薄的女子,偶尔能看到几个佝偻着背的男性身影匆匆掠过。
青年名叫林烬,若在太平年月,他本该是个引人注目的存在。
端正的五官轮廓分明,眉眼间本应透着阳光般的朝气。
但此刻,那张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
参差不齐的胡茬在下巴上蔓延,多日未洗的头发油腻地黏在额前。
身上那件不知穿了多久的外套,袖口泛着可疑的油光,前襟沾满了斑驳的污渍。
这样的形象,完美地融入了废土上随处可见的落魄人群。
就像一滴污水落入臭水沟,再难辨其踪迹。
只有那双在凌乱刘海下若隐若现的眼睛,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外表不符的锐利光芒。
林烬紧了紧自己的背包,里边是今天的收获,一小袋污染并不严重的大米。
再次扫视了一眼街道,林烬借着夜色快步穿行,刻意避开所有视线交汇的可能。
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年轻人,步伐间仍能看出曾经受过良好训练的痕迹——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相对平整的路面上,肩膀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让背后的双肩包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林烬敏捷地穿过杂乱的街道,身形灵活地避开地上散落的垃圾和饿得奄奄一息的难民。
一个侧身,闪进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油漆早己剥落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阴暗的室内弥漫着霉味和机油的气息。
柜台后,一个佝偻的身影隐没在阴影里,只有烟头的红光时明时暗。
"买什么?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岁月磨砺出的警惕。
"枪。
"老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柜台:"知道我这卖枪...那就该知道价值。
"没有多余的废话,林烬卸下背包,从最里层的暗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
解开系绳的瞬间,晶莹的米粒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从布袋中捻起一粒米,放在残缺的门牙间轻轻一咬。
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成色还行。
"他佝偻着身子转向身后,铁皮柜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从一堆油布中摸出一把锈迹斑驳的左轮,枪身上还留着明显的手工焊接痕迹。
"119发子弹,用完就没了。
"老人用指甲刮着木质枪柄上的刻痕,"造枪的老李头昨个儿咽气了。
"他吐出一口浓痰,正好落在墙角一个发霉的弹壳堆里。
林烬的指尖轻轻抚过枪管,动作熟练地检查转轮。
六发子弹被他利落地填入弹巢,余下的用一块脏布包好,塞进背包。
“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