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白的山雾像融化的乳胶,顺着陡峭的山壁流淌下来。我的登山靴踩在湿滑的苔藓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无人机坠毁前传回的最后画面里,
那座废弃的铅矿场在镜头中一闪而过,像是某种巨兽张开的咽喉。手机彻底没了信号,
指南针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我摸了摸背包侧袋里的瑞士军刀,金属的凉意渗进掌心。
山风裹着腐烂的落叶从耳边掠过,远处传来类似婴儿啼哭的鸟鸣,那声音忽远忽近,
在浓雾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有人吗?"我对着迷雾大喊,回声撞在石壁上碎成粉末。
当第六次绕回那棵刻着十字的桦树时,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树皮上的刻痕正在渗出暗红的汁液,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灌木丛传来窸窣响动,五个身影从雾中浮现。穿冲锋衣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房产中介,
手腕上的劳力士在雾中泛着幽光;挎着爱马仕包的女人说是珠宝店经理,
指甲上还沾着金粉;戴金丝眼镜的老者挂着登山杖,
自称退休教师;染黄毛的小青年嚼着口香糖,
说要去隔壁镇找表哥;最后是个穿碎花裙的孕妇,始终低着头抚摸隆起的腹部。
"我们也迷路了。"中介男擦着额头的汗,"这鬼天气......"他话音未落,
雾气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几点幽绿的光在百米外的山腰明明灭灭。孕妇猛地抬头,
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灯笼!有人在打灯笼!"我们踩着湿滑的山路向光源移动。
碎花裙女人的凉鞋跟卡在石缝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不能去......"她的瞳孔在浓雾中收缩成针尖,
"那些灯笼......是倒着提的......"但已经太迟了。浓雾散尽的瞬间,
一座古村赫然出现在山坳里。青瓦房檐下挂着成串的纸灯笼,惨白的光晕中,
十几个村民正围在村口的石磨旁。他们同时转头望来,被山风吹得鼓胀的衣袍下,
露出青白色的脚踝。"贵客临门!"为首的老者张开没牙的嘴,
浑浊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正赶上七月半的夜宴哩。"他手里提的灯笼果然倒悬着,
烛泪顺着竹骨滴落,在地面凝成猩红的斑点。祠堂里摆着十张八仙桌,
每张桌上都堆着红烧蹄髈、清蒸鲈鱼这样的硬菜。黄毛青年抓起鸡腿就啃,
突然呸地吐出一块发黑的指甲。"这米有霉味。"孕妇盯着碗里泛青的米饭,
米粒间蠕动着细小的白虫。中介男夹起一片颤巍巍的肥肉,
灯光下肉质纹理竟像极了人的掌纹。"吃呀,快吃呀。"村民们围坐在阴影里,
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挂着凝固的笑。烛火摇曳中,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那些扭曲的肢体轮廓仿佛生着兽类的犄角与利爪。祠堂后墙突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我借口解手溜出宴席,顺着声源摸到西厢房。腐朽的木门吱呀开启的瞬间,
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供桌上摆着几十个褪色的牌位,每个都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最中央的牌位写着"先考杜公山鬼府君之灵",牌位下压着张泛黄的旧报纸,
头条标题触目惊心:"青岩村三十八口离奇失踪,
疑与私采铅矿有关......"祠堂突然传来碗碟碎裂的声响。我冲回去时,
中介男正掐着自己脖子在地上翻滚,他的喉咙里不断涌出黑色淤泥,
劳力士表带深陷进肿胀的手腕。"水......"他眼球凸出,
指甲在青砖上抓出带血的沟痕,"矿洞里的水......"村民们依旧端坐在阴影里,
嘴角弧度分毫不差。老教师突然指着供桌尖叫起来——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个崭新的牌位,
墨迹未干的朱砂写着中介男的名字。好的,我将按照您的要求续写下一章。
为了让故事更加阴森诡异,我会着重刻画死亡仪式与罪孽的呼应,
并增加环境细节暗示轮回审判的真相。请看看以下内容是否符合您的预期。
第二章《罪枷》祠堂的青砖地面渗出水渍,中介男的尸体已经被村民抬走。
穿碎花裙的孕妇蜷缩在墙角发抖,指甲在墙皮上划出凌乱的沟痕。
教师摘下起雾的眼镜反复擦拭:"他刚才说矿洞......三十年前青岩村铅矿透水事故,
政府通报说救出了所有人......""放屁!"黄毛青年突然踹翻条凳,
喉结在细瘦的脖颈上滚动,"我二舅就是当年下井的,他们说那些黑心矿主根本没救人,
直接用炸药封了矿洞!"他脖子上的观音玉佩撞在胸口,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珠宝店女经理突然尖叫着扯下珍珠项链,雪白的珠子滚落一地。在她保养得当的脖颈上,
赫然浮现出五道青紫色的指痕,像是被孩童的手掌掐住。
"有东西......"她疯狂抓挠着空气,
"有东西在舔我的耳朵......"村民们在祠堂外哼唱着古怪的山谣,
曲调像哭丧又像笑。我借着月光看向西厢房,
供桌上果然又多出一块簇新的牌位——中介男的照片正在褪色,
最终变成民国时期的长衫打扮,牌位下方的生卒年显示他死于三十年前。
后半夜我被尿意憋醒时,发现女经理的睡袋空着。祠堂天井的古井里传来扑通水声,
月光像银漆涂在青石井栏上。我扒着井沿向下看,女经理的卷发像水草般漂在井面,
她的爱马仕包倒扣在旁边,金镯玉坠正从包里源源不断涌出,在井底堆成闪烁的坟冢。
"姐姐捞金镯子呢。"穿红肚兜的女童不知何时蹲在井边,她手腕上的银铃却没有发出声响,
"去年有个穿貂皮的姨姨也在这里捞,捞着捞着就变成井底的月亮了。
"她歪头露出天真的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我跌跌撞撞跑回祠堂,
正撞见老教师举着煤油灯在研究牌位。供桌不知何时多出三支白蜡烛,
烛泪在桌面凝成"贪"字。"你看这些裂痕。"他枯槁的手指抚过牌位,"不是自然开裂,
是有人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东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们冲进厨房时,黄毛青年正被压在倒塌的碗柜下。上百枚生锈的铜钱从破陶罐里倾泻而出,
硬币上的"乾隆通宝"字样正逐渐变成"买命钱"。他的瞳孔已经扩散,
嘴角却诡异地咧开着,仿佛在笑。"他偷了祠堂的供钱。"村长拄着枣木拐杖出现在门口,
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像刀刻的符咒,"山鬼老爷最恨偷儿。"老人用拐杖拨开青年尸体,
那具躯干突然干瘪下去,变成用报纸扎的假人,只有脖子上的观音玉还是温热的。
孕妇的尖叫声划破黎明。我们赶到村西头时,她正跪在晒谷场上疯狂磕头。
十二个稻草人围成圆圈,每个都裹着褪色的碎花布,腹部塞着发黑的棉絮。
"我的孩子......"她额头渗出的血染红了面前的小土堆,
那下面埋着个巴掌大的襁褓,布料上沾满疑似羊水的黏液。老教师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
晨雾中,那些稻草人正以诡异的频率抽搐,它们空荡荡的眼窝里钻出成团的蚯蚓。
孕妇突然停止哭泣,她从襁褓里掏出血淋淋的产钳,笑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第五个。
"村长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这才发现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晒谷场边缘,
他们手中提着倒悬的灯笼,脸上涂着惨白的纸灰。供桌上的牌位不知何时全部焕然一新,
每个名字下方都用朱砂写着"丙寅年七月十五卒"——正是三十年前矿难发生的日子。
老教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贴到我脸上:"那个中介根本不是迷路,
他是来收回矿难赔偿金的!我在新闻里见过他,当年就是他伪造村民签名私吞抚恤金!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痰液中混着煤渣般的黑粒。晒谷场突然刮起阴风,
褪色的纸钱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弯腰捡起一张,发现纸钱上的阎王像正在融化,
变成矿工戴着安全帽的脸。纸灰迷眼间,村民们的身体开始扭曲拉长,
他们的影子在朝阳下泛着铅矿特有的青灰色。"快看祠堂!"老教师突然指着村中央尖叫。
供桌上的牌位正在集体震动,黑血从那些蛛网状的裂痕里渗出,在桌面汇成溪流。
最中央的"杜公山鬼"牌位突然炸裂,露出里面锈蚀的矿工帽,
帽檐上别着张泛黄的工牌——杜明远,1992年7月15日签发的下井许可证。
第三章《铅魂渡》祠堂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开的牌位中涌出的黑血已经漫过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