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
她轻巧地翻身下榻,足尖点地无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羊皮小本子和一支炭笔,快速写道:"谢昭,大理寺少卿。
到访时间比预计早一刻钟,疑似改变行程。
指腹有薄茧,应是常年执笔所致,但虎口处亦有茧,可能习武。
观察力极佳,危险等级:甲等。
"写罢,她将纸条凑近烛火。
火舌卷过纸页,焦黑的边缘缓缓蔓延,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姜小姐这病,好得倒是快。
"姜临月手一抖,差点真的打翻烛台。
那声音清润如玉,带着几分戏谑,分明是谢昭!
窗外人影一闪而过,但那月白色的官服下摆,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除了谢昭还能是谁?
她迅速镇定下来,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簪头暗藏机关,轻轻一按便会弹出三寸长的细针。
姜临月手持银簪,轻轻挑开窗栓。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石阶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上缠着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盒中是一方雪白的丝帕,帕子一角绣着小小的"昭"字。
帕上用墨笔画着一幅简图——正是她刚才"晕倒"时的姿势,连衣袂飘飞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图旁题着一行小字:"落水姿势优美,唯右手小指稍显僵硬,下次可改进。
"姜临月瞳孔微缩。
这是她常年练剑留下的旧伤,平日极力掩饰,连贴身侍女青禾都不知道,竟被他一眼看穿?
她下意识活动了一下右手小指,那里确实有一道三年前的剑伤,每逢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她将丝帕凑近鼻尖,闻到一丝极淡的药香——是治疗内伤的雪参味道,混合着几味罕见的药材。
谢昭为何会带着这种药?
是自用还是...远处传来脚步声,姜临月迅速恢复病弱模样躺回榻上,将丝帕塞入袖中。
青禾推门进来,满脸焦急:"小姐,老爷派人来接了。
""林如兰呢?
"姜临月低声问,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
"被捞上来了,正在隔壁换衣服。
"青禾憋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听说气得把妆奁都砸了,还骂您是个装模作样的病秧子。
"姜临月轻轻点头,让青禾扶着自己"虚弱"地向外走去。
经过回廊时,她看见谢昭正与春熙园主人交谈,姿态优雅从容。
阳光透过廊柱,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谢昭突然转头,视线在空中与她短暂相接。
那一刻,姜临月仿佛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像出鞘的宝剑。
谢昭唇角微扬,做了个极小的手势——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掐,正是她触发薄荷油囊的动作!
姜临月心头剧震,险些忘了伪装步伐。
他怎么会知道?
是猜的,还是...真的看穿了她的把戏?
回府的马车上,姜临月靠在软垫上,脑海中回放着今日的每个细节。
谢昭的出现绝非偶然,他看穿了多少?
是巧合还是有意试探?
那方丝帕又是什么意思?
警告?
挑衅?
还是..."小姐,到了。
"青禾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姜府门前,两尊石狮子威严矗立。
姜临月深吸一口气,又变回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将军府大小姐。
她"艰难"地迈下马车,却在抬头时愣在原地——府门前,一个身着明光铠的高大男子正在下马。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肩甲上的铜钉闪闪发亮,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马儿喷着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扬起细小尘埃。
那人转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下颌线条坚毅如刀削。
看到姜临月,他明显一怔,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单膝跪地,甲胄发出铿锵之声:"末将萧云珩,拜见姜小姐。
"姜临月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萧云珩?
那个十年前被她从雪地里救起,又悄悄送走的少年将军?
他不是在北疆戍边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姜临月适时地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像风中残烛。
萧云珩立刻起身想扶,却被她"惊慌"地避开,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在了马车上。
"将、将军认错人了..."她虚弱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只有他能看懂的警告——别相认,别靠近,别坏我大事。
萧云珩僵在原地,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阳光照在他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在这尴尬时刻,远处又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踏着轻快的步子而来,马背上正是谢昭。
他换了身靛蓝色的常服,腰间玉佩随着马儿的步伐轻轻晃动。
看到府门前的场景,谢昭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萧将军,好巧。
"姜临月突然觉得头真的有些晕了。
她暗中掐了下薄荷油囊,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身子一软——这次,两位男子同时伸手来接。
"姜小姐!
""当心!
"在彻底"晕过去"前,姜临月只有一个念头:这戏,怕是越来越难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