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章 月光背面的潮汐
昨夜赵子航派人在更衣室泼硫酸，我徒手挡门的代价是掌心永远留下三道疤——和前世沈柔手腕的伤痕一模一样。
"该上药了。
"阴影里传来茉莉香，林知夏的蕾丝手套抚上我伤口。
她演出服的薄纱披肩滑落，露出肩胛骨处新鲜的鞭痕，像雪地里被践踏的玫瑰枝条。
我扣住她手腕："令尊的戒尺还是这么准。
"她瞳孔剧烈收缩，琴谱散落一地。
前世我首到她葬礼才知道，钢琴女神光鲜的礼服下，是纵横交错的家族惩戒印记。
此刻那些伤痕还泛着粉红，像未愈合的初恋。
"监控视频..."她突然哽咽，镶钻的指甲掐进我结痂的伤口，"为什么偏偏是你看到我最丑陋的样子？
"大幕缝隙漏进一束光，恰好照亮她锁骨间的玫瑰胸针。
镜头反光的角度让我悚然——和前世坠楼时看到的监控画面完全一致。
但此刻那里别着的，分明是枚普通的水钻饰品。
琴声突然暴烈如骤雨，第三乐章的快板响彻礼堂。
林知夏浑身发抖，那些鞭痕在薄纱下起伏如浪："去告诉所有人啊！
说林家的提线木偶也会疼..."我扯开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腕，就像前世她为我包扎那样。
她的眼泪砸在钻石项链上，我这才发现链坠是微型U盘——赵子航昨晚交易时掉落的那个。
"《月光》要弹错节拍了。
"我把止痛贴按在她肩头，雪花图案的，"你父亲正在贵宾席盯着。
"她触电般推开我，胭脂染红半边苍白的脸。
当我们指尖分离时，她悄悄往我西装口袋塞了颗薄荷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翅膀上，写满"对不起"。
观众席爆发出掌声时，沈柔正在帮我重新包扎伤口。
她医用胶带贴出的等边三角形完美得令人窒息，酒精棉擦过我掌心的力道却像在擦拭蒙尘的星星。
"概率论作业的第三种解法。
"她突然开口，绷带缝隙露出草稿纸一角，"用蒙特卡罗模拟替代贝叶斯定理，误差率可以降低到0.7%。
"我看着她睫毛在纱布上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化验单上的日期。
三年前的平安夜，当我在父亲灵堂烧纸钱时，这个女孩正在洗胃室与死神玩数独游戏。
"为什么是雪花图案？
"我举起还剩一半的止痛贴。
沈柔的镊子在空中停顿0.33秒："因为雪崩发生时，每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无辜。
"她解开高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颈动脉处的针孔排成斐波那契数列，"就像这些营养剂注射点，在医生看来只是必要治疗。
"礼堂突然响起安可的欢呼声。
林知夏提着裙摆冲进后台，她的假睫毛掉了一半，露出青紫的眼睑："姜沉，救..."黑衣保镖的阴影吞没了出口。
我看到她父亲的手杖在地面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那是林家执行家法前的信号。
沈柔突然抓起小提琴琴弓横在门前，这个永远冷静的优等生第一次露出锋利的神情："林叔叔，教育局的人正在核对助学金账目。
"林知夏趁机把我推进更衣室。
狭小的空间里，她的眼泪把胸前的薄纱染成深海蓝。
当门外传来手杖的闷响时，她突然咬开我衬衫纽扣，在锁骨处留下带血的齿痕。
"记住这个痛感。
"她蘸着血在我胸口画雪花，"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装成被我勾引的蠢货。
"更衣镜突然被砸碎，林父的手杖抵住我喉咙。
林知夏瞬间换上媚笑，把U盘塞进我皮带扣："爸爸，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玩物。
"我看着手杖上的鹰隼雕纹，终于明白前世她葬礼上的蹊跷伤口从何而来。
当林父的戒尺抽向她后背时，我故意碰倒衣架——藏在假人模特眼睛里的摄像头红光骤亮，首播画面正投屏在礼堂大幕。
"令千金刚才的演奏，"我擦掉锁骨血迹，"音准误差0.7%，正好是林家股票今天的跌幅。
"暴怒的咆哮声中，林知夏把薄荷糖塞进我嘴里。
这次我尝到了铁锈味——糖纸里裹着微型芯片，赵氏集团走私药品的清单正在舌间融化。
混乱中有人握住我的手。
沈柔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正用身体丈量通风管道的尺寸："从第三根横梁开始，每间隔1.5米有承重栓。
"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比贝叶斯公式更灼热，"存活概率87.3%。
"当我们爬出管道时，初雪正落在林知夏的琴盖上。
她站在天台边缘，演出服在风中绽成破碎的蝶。
我握紧掌心的U盘，突然看清她裙摆血迹拼出的摩斯密码——是十年前沈柔母亲实验室爆炸案的坐标。
"跳下来！
"我撕开西装衬里，雪花护腕在风中展开成气垫，"就像你教我弹《钟》时说的，最强音要在坠落时迸发！
"她纵身跃下的瞬间，我接住的不止是具颤抖的身体。
雪落在她睫毛上的样子，和当年躲在琴房吃抗抑郁药的少女重叠。
那时她往我课桌塞的草莓牛奶里，藏着的不是泻药而是血清素补充剂。
"监控视频..."她在我怀里咳出血沫，"是沈柔剪辑的..."救护车鸣笛声响彻夜空时，我终于看懂林知夏的千纸鹤——糖纸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大冒险的赌注，是让你学会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