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认识顾小洛？
她在福利院小宿舍的单人床上缩成一团，后背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又是那个梦，梦里母亲倒在血泊当中，父亲醉醺醺地举着个酒瓶，那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面闪着冷冷的光。
她伸手摸索着把床头灯打开，看了一眼手机，凌晨西点十七分呢。
再过三个小时，她就得去“晨曦”餐厅上早班了。
林依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到手掌心里，逼着自己去想心理医生教过她的呼吸法。
“吸气五秒，屏息七秒，呼气八秒……”她小声地念叨着，手指不知不觉就摸到了右手腕内侧的蝴蝶胎记。
这可是母亲生前最爱亲吻的地方，母亲以前总是说：“咱们小依是带着天使的印记来到这个世界的。”
七岁生日那天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小依，快躲到衣柜里去！”
母亲的声音都在发抖，把瘦小的林依往那个狭小的衣柜里推。
透过衣柜的缝隙，林依看到父亲晃晃悠悠地把房门给踹开了，手里还拿着半瓶白酒。
“臭婆娘，钱呢？
老子的钱在哪儿？”
父亲一把就揪住了母亲的头发，把母亲拖到地上。
“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求求你……”母亲的哀求声被一个耳光给打断了。
林依紧紧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这可不是父亲第一次打母亲了，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吓人。
她眼睁睁瞅着父亲抄起酒瓶子就往母亲脑袋上砸，那玻璃碴子和血一块儿溅得到处都是。
“让你藏钱！
竟敢骗老子！”
每喊一嗓子，父亲就狠狠踹一脚。
母亲的哼唧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一点动静都没了。
等父亲醉得瘫倒在地开始打呼噜了，林依才从衣柜里慢慢爬出来。
她跪在母亲身旁，想把母亲那张惨白脸上的血擦干净。
“妈妈……妈妈，醒醒呀……”她的小手轻轻拍着母亲冰冷的脸，可什么回应都没有。
警笛声由远而近。
原来是邻居王阿姨报的警，林依后来才晓得。
在被带去警局的路上，警察叔叔给她买了个棒棒糖，可她就盯着糖纸上印的蝴蝶图案发愣。
过了三个月，父亲被判了***，她就被送到阳光福利院了。
王院长，孩子们都管她叫王妈妈。
王妈妈牵着她的手走进这个陌生的地儿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怕，小蝴蝶，这儿以后就是你的新家啦。”
“为什么叫我小蝴蝶呢？”
小不点林依有点害怕地问道。
王院长温柔地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胎记，说：“因为你是带着天使的翅膀来到这世上的呀。”
手机闹钟突然就响了，一下子把林依的回忆给打断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赶忙冲了个冷水澡。
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得像纸，眼睛里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劲儿——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都这样，王妈妈说过，因为他们太早见识到生活的残酷了。
“晨曦”餐厅，在咱这城里那可是数得着的高档西餐厅。
林依能在这儿找到份***，可真是运气不错。
虽说工钱没多少，但是小费能拿不少呢，而且离福利院就三站公交的距离，很方便。
“林依，今天你负责VIP区吧。”
刚一进门，领班张姐就拿了套崭新的制服递给她，还一个劲儿地叮嘱，“有大客户把这地方包场了，都精神着点儿啊！”
VIP区在餐厅最里头，靠着窗户的地儿能把整个中央公园尽收眼底。
林依正小心翼翼地擦着水晶杯，突然就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凉飕飕的。
她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眼睛，那眼睛深得就像寒潭似的。
这不是昨天那个人嘛！
福利院的神秘捐赠者。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还摊着一份文件。
林依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拿起菜单朝他走过去了。
“先生，您要点餐吗？”
林依使劲儿挤出个专业的微笑，就当没认出他来。
时墨抬起头，眼睛在她脸上停了好几秒，然后就挪到她端着菜单的手上了——她右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在餐厅灯光下隐隐约约的。
“黑咖啡，不加糖。
再来份凯撒沙拉。”
他说话的声音比昨天还冷。
“好的，这就给您准备。”
林依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他又补了一句：“你在这儿干多久了？”
林依有点吃惊地回过头：“半年多了，先生。”
时墨点了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林依感觉他那双眼睛就像能把自己的魂儿都看穿似的，弄得她心里首发毛，就想赶紧躲开。
她端着咖啡回来的时候，时墨正在打电话。
那声音压得很低，可语气特别凶，就听他说：“……我都讲了要全部的资料，连她在福利院的所有记录都得要……对，特别是七岁之前的……”林依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手有点微微发颤，几滴咖啡就溅到那雪白的桌布上了。
她赶忙道歉，这时候时墨刚好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看着那片咖啡渍。
“对不起啊，我马上换一张……”林依伸手想去拿，结果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
那滚烫的咖啡一下子就泼到时墨的文件上了。
“蠢货！”
时墨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文件上的咖啡还正往他的西装裤上滴。
整个餐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林依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背上，领班张姐正快步往这边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死定了”。
“对不起，我……”林依的声音都卡住了。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可太重要了，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下个月的房租还有福利院的贷款可就……“是我的错。”
时墨突然这么说道，声音又变得冷静了，“我不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他又对着赶过来的领班说：“请给这位小姐换一张桌布，再给我一杯一样的咖啡。”
张姐吃惊得嘴都张大了，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说道：“行嘞，时总。
林依，还不赶紧的！”
林依像逃命似的往厨房跑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时总？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时氏集团的总裁时墨吧？
就是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看着冷面无情，可实际上是个商业奇才的那个人？
等她又端着咖啡回到VIP区的时候，时墨己经换了座位，正拿着纸巾擦那些被咖啡弄湿的文件。
林依瞧见那是几页福利院孩子的名单。
“您的咖啡，时……时先生。”
她很小心地把杯子放下，“刚才真的特别不好意思……”“认识顾小洛？”
时墨冷不丁地问道。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电流，一下子击中了林依。
顾小洛啊，那可是十年前阳光福利院火灾里去世的女孩，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您……您知道小洛？”
林依的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了。
时墨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你们是朋友？”
“我们……我们住一个宿舍的。”
林依想不明白，这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大亨为啥会关心一个己经死了十年的孤儿，“那场火灾……我当时要是没生病住院就好了，本来我应该和她在一起的……”“嗯？”
时墨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林依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发烧住院了，这才躲过一劫。
小洛她……”说着，她的声音就有点哽咽了，“她本来也不用回去的，可她说要给我拿生日礼物……”时墨的表情变得特别复杂，好像有话想说，结果被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男人给打断了。
“时总，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时墨站了起来，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林依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背影。
一首等到领班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一样。
“你可真是撞大运了。”
张姐把声音压的很低，悄悄对林依说，“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不？
那可是时氏集团的太子爷！
就上周，听说他把自己亲叔叔都给弄进监狱了，那可是个狠角色，谁都不认啊……”林依就像个机器人似的，在那儿收拾桌子。
突然，她发现时墨落下了一张名片。
她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偷偷地把名片塞进了口袋里。
名片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阳光福利院重建项目联系人”。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领班把林依给叫住了：“这是今天VIP区的小费。”
说完，就递给她一个信封。
林依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十张一百元的大钞，这可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星期的工资。
“张姐，这……”“这是那位时总特意吩咐要给你的。”
张姐别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林依啊，这种人，咱们可招惹不起，也别想着去攀附人家，你明白不？”
林依点了点头，可心里头，就像一团乱麻似的。
时墨为什么会对小洛感兴趣呢？
他又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小费呢？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时墨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胎记的时候，眼神会那么……痛苦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时墨正坐在黑色奔驰车的后座上，翻看着助理刚刚送过来的文件。
文件的第一页就是林依的全部资料，右上角照片里的那个女孩，眼睛清澈得就跟顾小洛一模一样。
“接着查。”
时墨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尤其是她和顾小洛的关系。
还有，查一查那个胎记……”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眼睛看向车窗外，这时候外面己经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了。
都过去十年了，他可算是找到可能和顾小洛的死有联系的线索了。
那个叫林依的女孩，会不会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