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抓住我的那个黑影(或者说,那个鬼东西),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得能刮破玻璃!
抓住我肩膀的手臂如同被烙铁烫中,猛地松开了!
我像个破麻袋一样,“噗通”一声重重摔回了地上。
顾不上浑身的剧痛和快要断气的窒息感,也顾不上那鬼东西是否还会追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像一条被猎人追赶的疯狗,不顾一切地冲向房门外。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离这个鬼地方!
立刻!
马上!
我像头发疯的公牛一样冲出403,刚跑到公寓楼道口,准备不顾一切冲下楼梯,却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影,差点把对方撞倒。
“哎哟!
哪个不长眼的……”我定睛一看,拦住我去路的,是一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背心,下身是条松垮蓝色短裤的老头。
正是住我对门402室的邻居,陈怀生,我们都叫他陈伯。
“陈伯!
快!
快走!
报警!
403…403闹鬼!”
我抓住陈怀生的胳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几乎语无伦次,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陈小姐…陈书欣她…她死在卧室里了!
脑袋都转过来了!
真的!
快跑!
快去报警!”
我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惊恐地频频回头望向403那扇依旧敞开的房门,生怕那个180度扭头的鬼玩意儿追出来。
“林伟啊,”陈怀生却皱紧了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一丝看神经病似的责备,“你这大小伙子,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他抬起那只干瘦的手指,指向我身后的方向——也就是403室客厅的方向。
“陈小姐?
你看清楚,她不就好好坐在那里吗?”
我浑身猛地一僵,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和一种几乎要崩溃的荒谬感,我机械地、缓缓地转过头去。
客厅的沙发上,陈书欣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粉色居家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辜,正用那双清澈(?
)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仿佛刚才卧室里那个头颅扭转、面色死灰的恐怖女鬼,只是我因为吸入了过量“生化武器”而产生的、一场荒诞离奇的幻觉。
“林…林先生?”
沙发上的“陈书欣”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询问,和平时那个文静的租客没什么两样。
但这熟悉的声音,此刻落在我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冰锥,狠狠刺进我的脊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炸开,首冲后脑勺!
我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浸透了T恤衫。
“我……我……”我强迫自己冷静,但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我刚才那足以铭记一生的恐怖经历!
但我还是强撑着,把最初的目的说了出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我…我是来收上个月房租的。
陈小姐,你己经拖欠了快一个月了。”
不管怎么样,先拿到钱,然后立刻、马上、光速离开这个诡异到极点的地方!
哪怕拿不到钱,也要立刻走!
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哎呀!
真是对不起啊,林先生!”
陈书欣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和极为逼真的歉意表情,还带着点小女孩般的不好意思。
“你看我这记性,前段时间工作太忙,项目赶得晕头转向,给忙忘了!
实在抱歉!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卧室给你拿现金。”
说完,她站起身,姿态自然地,甚至还带着一丝轻快地,走进了那间——那间刚才还弥漫着浓烈尸臭、地板上铺满干涸血迹、还有一个扭头女鬼坐在床边的卧室!
我像根木桩一样杵在客厅门口,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远远地、惊恐地、死死地盯着那扇敞开的卧室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
“怎么…怎么可能……”顺着敞开的门缝看进去,卧室里窗明几净,阳光透过干净得不像话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洒下温暖的光斑。
里面陈设整洁,床铺平整如新,枕头摆放得一丝不苟,地板光洁得能反光,哪里还有半分污渍和血迹?
空气中甚至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就好像我刚才经历的那一切惊魂时刻,都是一场南柯一梦!
一场由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噩梦!
“给,林先生,这里是两个月的租金。”
陈书欣很快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崭新的人民币,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带着歉意的微笑。
“我想着这个月也快到了,就干脆一起给你了,省得我下次又忘了,怪不好意思的。”
她说话间,动作无比自然地,随手把卧室的门,轻轻地带上了。
“咔哒。”
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那…那…我先走了。”
我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并没有因为卧室的“正常”而有丝毫减退,反而因为这诡异到极点的反常而愈发强烈,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神经。
我接过那沓钱,沉甸甸的,但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揣进口袋,转身就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
“等一下。”
陈书欣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我脚步一顿,身体僵住,不敢回头。
她己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己家(好吧,确实是她租的家),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看似温和无害,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微笑。
“林先生,您不当面点清楚金额吗?
万一您回去之后发现少了,我这里可是概不认账的哦。”
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动作僵硬地转过身,低头看了看口袋里那沓厚实的钞票,强压着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安和立刻逃跑的冲动,胡乱地翻看了一下。
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厚度看起来也差不多。
“没…没错,正好。
钱收到了,我…我先走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都变调了,再也不敢多待一秒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也似地冲向楼道的电梯口,像个疯子一样狂按着下行按钮。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我像逃离火灾现场一样一步跨了进去,再次疯狂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猛按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合拢的瞬间——“等等!”
一只干枯瘦削的手突然猛地伸了进来,硬生生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电梯门受阻,发出一声卡顿的闷响,又缓缓地向两侧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