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寿镜中还隐约浮现着他弑母的“真相”,萧烬手腕青筋暴起,猛地徒手抓碎镜中幻象“好一个脏心烂肺的邪器…倒叫我成了他人手中随意起落的棋子!”
血月骤暗,第一滴落下的雨,是混着骨灰的黑雨。
……萧烬顺从的让纪昭昭咬了一口。
在黑雨来临之前。
虽然改了同命契变阴阳契,但这骨寿镜确实己经又回到她手中了。
纪昭昭含着口中腥咸的味道,顾不得身体因为石化刚刚褪去的僵硬,爬起来踉跄几步倚到最近的一处屋檐下。
这黑雨,脏的要死。
萧烬只觉得屡次被气的快没了脾气。
虽说是因为阴阳契他才救的她,但好歹,也不能如此视之不见吧?
什么高岭白衣琴师,此刻也是一身污泞,跌撞着抱起湿掉的焦尾琴,同她去挤一片屋檐下的地方了。
“我知道这颅骨是你族内胞弟胞妹的。”
萧烬抚平仅剩的几支琴弦,调好。
“我可以将这半镜框给你,前提是合作。”
“本来呢,我们是有血仇的,殿下”纪昭昭好心提醒他:“你萧氏一门不仅背叛漆吴氏,毁我漆吴氏的清名蒙多少世人,还屠了族。”
“可殿下你无辜,却成了这孽缘的承受者。”
纪昭昭手覆上他半边脸颊,红唇微启,水盈盈的眸只看他一人时轻易便能伪装出深情的假象“殿下,我真心疼你。”
萧烬心里知她在演戏,气急反笑:“你是该心疼我,纪昭昭,你哥哥不惜设个大局套我进来保你性命,我己经脱身不得了”“我可是为了你一人,与数人为敌了。
“可同样的我也要被你的太后追杀了”纪昭昭问道:“萧太后把烬余剑炼化在你体内,不就是想走之前的老路子。
你既然可以假意在萧太后面前修补烬余剑,当然也可以假意邀功博得信任。”
“是想当萧太后的监视器,从我这套得漆吴氏的炼器方法呢,还是真如你所说的——和我 “合作”?”
萧烬感知到错金铃锁链猛地缠紧他,反倒放松身体下来。
半人半器身体构造的纪昭昭,果然比人的行动更敏捷,更不知不觉。
他与她,同样有种疯劲。
但倘若他与纪昭昭真的战一场,他或许会先败下阵来。
纪昭昭用了骨寿镜的力量看他过往,让他在她眼前仿佛己经被剥落的一丝不剩,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和她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收集的萧太后的罪证太多,隐忍的也够久,不过是等一个撕破脸皮的契机。
“那个蒙面女子是我名义上的师姐,萧太后最疼她,现在她被我杀死了。”
纪昭昭注意到了她胸口暗器的萧氏螭纹,对这话真实性不怀疑。
“我需要漆吴氏的秘法剥离我体内的烬余剑,还有骨寿镜压制我心口舍利钉的煞气。”
萧烬首白道:“同样的我的血可以解除你使用金铃带来的石化,我的暗网可以搜寻你母亲魂魄的消息。”
“我母亲魂魄只有一半在骨寿镜也是你的暗网调查出来的?”
“并不是,萧氏秘辛知道当年的原委,而我恰好读过两页。”
“呵。”
纪昭昭冷笑,萧家也不怕遭了天谴。
“你什么时候把镜框给我?”
“你给我补好十六根琴弦的时候。”
“这是什么破条件,还有,萧烬,我需要和你重复一件事情。”
“什么?”
“关于阴阳契…”“你想说,阴阳契存续期,你我之间,除了只能死在你手里,别人不能动我分毫?”
“……露骨”“难道不是?
据我所知痛感似乎也会传递”“……”纪昭昭沉默半晌,回他一字:“嗯。”
……骨楼最高层的露台上,胎衣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纪绥的金属左臂***廊柱,在齿轮咬合声里扯出半幅被烧毁的画。
《百鬼夜行图》——那是纪昭幼年画的第一幅图谱。
魂烛的光跳跃,映出画右下角小少女落款歪扭的“阿兄”,“这只麋鹿妖的角画反了”纪绥叹口气,手指描过那画上的线条,“还是这般蠢,我的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