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你还是个小孩儿，不需要背负那么多，尽管开怀大笑。”章
陆离带着明云昭逃了三天。
他们白天躲在破庙里，晚上沿着山路走。
明云昭走不动了，陆离就背着她，嘴里还念叨着“御剑飞行，一日千里”，结果御剑没一会儿灵力就耗尽了，没走几步就喘得首不起腰。
“哥哥，你真的很厉害吗？”
明云昭趴在他背上，小声问。
“当然！”
陆离嘴硬，“只不过……现在灵力被封印了。”
明云昭眨了眨眼，没拆穿他。
她其实看见了，陆离的手在发抖，他的靴子磨破了，脚底全是血泡。
夜里，他们在山涧边休息。
陆离笨拙地生火，结果火没点着，反倒被烟呛得首咳嗽。
明云昭蹲在旁边，指尖无意识地凝出一缕微弱的蓝光，火堆“噗”地一声燃了起来。
陆离瞪大眼睛：“你……”明云昭慌忙把手藏到身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陆离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不错嘛！
看来你比我有天赋！”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明云昭愣住，眼眶突然有点热。
——这是自那夜之后，陆离给她的温暖终于把她内心的黑暗驱散完全。
他们在山脚下的荒村里住了下来。
陆离用身上仅剩的铜板租了一间破草屋，屋顶漏雨，墙缝透风。
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施展仙法修缮”，结果爬上房顶时一脚踩空，摔进了泥坑里。
明云昭蹲在坑边，看着他满身泥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离从泥里抬起头，愣了一瞬，也跟着笑了。
“小丫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他说。
顿了顿他突然后悔之前说要带她报仇之类的话，认真地说道，“你还是个小孩儿，不需要背负那么多，尽管开怀大笑。”
明云昭抿了抿唇，伸手去拉他。
从那天起，她开始学着照顾这个“不靠谱的灵力高强的哥哥”。
陆离不会做饭。
他第一次煮粥时，差点把整个灶台烧了。
明云昭站在门口，看着浓烟滚滚的厨房，默默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踮起脚接过他手里的勺子。
“我来吧。”
她说。
陆离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都是吃丹药的。”
明云昭没理他的胡话，只是安静地淘米、生火、煮粥。
陆离蹲在旁边，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忽然问：“你以前经常做饭？”
明云昭的手顿了一下，轻声道：“嗯，母亲教过我。”
陆离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粥煮好了，香气飘出来。
陆离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哇！
我们昭昭真厉害！”
明云昭盛了一碗给他，陆离刚喝了一口，就烫得首吐舌头，但还是含糊不清地夸：“好、好吃！”
明云昭看着他，唇角微微弯起。
——这是她父母离开后第一次觉得，或许……活着也没那么可怕。
陆离喜欢讲故事。
他总说自己是“上古仙君转世”，曾经一剑斩灭十万妖魔，听得明云昭半信半疑。
“那你为什么现在这么……”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普通？”
陆离一本正经：“因为我的力量被封印了！”
“那要怎么解开？”
“嗯……需要找到传说中的‘赤焰神剑’！”
明云昭眨了眨眼：“那剑在哪儿？”
陆离卡壳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恼羞成怒地揉乱她的头发：“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明云昭默默整理头发，心想：他果然在骗人。
但她没有拆穿。
——因为陆离讲故事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像是真的见过那些浩瀚星河、万丈仙山。
而她喜欢看他这样。
夜里，明云昭常常做噩梦。
她总是梦见那天的血月、破碎的发冠、母亲最后的背影。
每次惊醒时，她都浑身冷汗，手指死死攥着被角。
有一次，她惊醒时，发现陆离正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一盏小油灯。
“做噩梦了？”
他问。
明云昭点点头，没说话。
陆离挠了挠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喏，吃甜的就不怕了。”
明云昭接过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哥哥。”
她小声问，“我们以后……去哪儿？”
陆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去流霄宗！”
“流霄宗？”
“对！
那可是天下第一仙门！”
陆离眼睛亮亮的，“等到了那儿，会有人教你修仙，咱们一起当神仙！”
明云昭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她不在乎去哪儿，只要能变强就够了，和陆离一起。
半年后，流霄宗一年一度的收徒大会要开始了，他们也终于攒够了路费，启程前往流霄宗。
临行前，陆离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块红绳系在明云昭手腕上：“收徒大会时唯一一道考核便是上山，挺危险的。
这是‘护命绳’，能保平安的！”
明云昭低头看着粗糙的绳结，问：“你编的？”
陆离：“当、当然不是！
这是我用仙法炼制的！”
明云昭摸了摸绳结上的歪歪扭扭的结，没说话。
——她其实看见了，陆离昨晚偷偷在油灯下编了好久。
但她没说破。
她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谢谢哥哥。”
陆离愣了一下，耳尖微红，随即又恢复那副张扬的模样：“走！
哥哥带你闯仙门去！”
明云昭跟在他身后，唇角微微扬起。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