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与铁的共鸣
她己经换上了皇室衣裙，但丝绸面料摩擦皮肤的感觉——挠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更让她紧张的是那些金属餐具——自从进入餐厅，银质刀叉就开始轻微震颤，仿佛在回应她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
"先用餐巾，像这样。
"弗尔格皇帝坐在主位，优雅地示范着。
他紫眸中的雷纹在烛光下尽显温和，与祭坛上那个威严帝王判若两人。
锡安生涩地抓起绣着雷纹的餐巾，却听到"咔嚓"一声——她面前的银叉不知何时己经弯成了奇怪的弧度。
餐厅角落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洛迦坐在她对面，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锈区的人连餐具都不会用？
""洛迦。
"弗尔格的声音不重，却让整个餐厅瞬间无声。
皇帝转向锡安，亲手换了一把新叉子，"别急，慢慢来。
你的能力正在觉醒，需要时间适应。
"锡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道淡淡的银纹正在发光。
"不好控制。
"她只觉喉咙发紧。
"饭后我带你去训练场。
"弗尔格切下一块烤肉，动作流畅得令锡安略羡，"瑟拉瑞恩家的孩子都要学习控制自己的能力。
莉薇娅三岁时就能让整个喷泉结冰。
"考虑到皇侄的自尊，弗尔格未提及洛迦。
锡安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莉薇娅。
虽然她并不知道“喷泉”是什么概念，但就是觉得很厉害。
公主正用冰晶般的指尖轻轻触碰水杯，里面的果汁立刻结出一层薄霜。
她注意到锡安的目光，默默把结冰的杯子推了过来。
"谢谢。
"锡安小心地捧起杯子，冰凉触感让她放松。
当寒意渗入指尖，那些躁动的金属似乎安静了下来。
弗尔格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有意思。
"晚餐后，弗尔格果然带她去了训练场。
这是一个圆形的穹顶大厅，西周墙壁镶嵌着能吸收冲击的紫晶。
地面中央绘着一个巨大的雷龙纹图案，边缘摆放着各种武器和训练器械。
"今天先试试这个。
"弗尔格从托盘里取出几把普通餐刀，整齐地排列在地上，"集中注意力，想象它们是手臂的延伸。
"锡安跪坐在雷纹中央，盯着那些刀具。
她试着回想那种感觉——但现在，越是刻意去想，那些刀越是纹丝不动。
"放松。
"弗尔格的大手轻轻按在她肩上，"能力就像呼吸，你不能强迫，只能引导。
"锡安悟性不错。
闭上眼睛，尝试放空思绪。
渐渐地，她感到锁骨下的银纹开始发热，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流向指尖。
当她再次睁眼时，几把餐刀己经悬浮在空中，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很好！
"弗尔格的声音带着赞许，"现在试着让它们移动。
"锡安试图引导其中一把刀飞向自己。
金属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轨迹，却在接近时突然加速——"小心！
"弗尔格一把拉开她，餐刀"叮"地钉入身后的石柱，刀柄因冲击而剧烈颤动。
锡安瞳孔微动。
"对不起。
""第一次都这样。
"弗尔格轻松地拔出餐刀，仿佛刚才的危险从未发生，"莉薇娅第一次召冰时差点冰封半个训练场。
"他重新摆好刀具，"再试一次。”
“记住，控制力比力量更重要。
"这一次，锡安更加谨慎。
她让刀具缓慢地在空中画圈，然后尝试改变它们的形状。
令她惊奇的是，金属真的开始像黏土一样延展变形，最后形成一朵粗糙的金属花。
"太棒了！
"弗尔格由衷地赞叹，"第一天就能重塑金属。
"锡安凝视自己的作品，分了神。
金属花突然熔化，变回液态，而大厅顶部的水晶吊灯开始剧烈摇晃。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巨大的吊灯己经挣脱锁链，朝他们当头砸下——一道紫雷闪过，吊灯在半空中被劈成无数碎片。
弗尔格收回冒着电光的手指，转头对不知所措的锡安笑了笑："看来今天的课程该结束了。
"“我……恐怕赔不起。”
锡安心中暗道。
回到寝宫，锡安精疲力尽地倒在华丽的大床上。
侍女们己经为她准备好了沐浴和更衣，但那些繁复的宫廷礼仪让她更加疲惫。
她盯着天花板上精美的金属装饰，那些花纹又开始微微扭曲。
"睡不着？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妹妹？”
莉薇娅穿着睡裙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本比她手臂还厚的书。
锡安坐起身。
"有点……这里太静。
"在锈区，夜晚总是充满各种噪音——机械的嗡鸣、流浪者的争吵、远处工厂的轰鸣。
皇宫的寂静反而让她不安。
莉薇娅爬上大床，把厚重的书本摊开。
那是本古老的图鉴，上面画着各种奇异纹样。
小公主翻到某一页，指着两组相互缠绕的符文——一组像冰晶裂痕，一组如液态金属。
"冰与铁。
"她轻声说，指尖在书页上凝结出细小的霜花，"我们。
"锡安惊讶地看着那些图案。
其中一组和她身上浮现的银纹几乎一模一样，而另一组……“我能看你手腕吗？”
“嗯。”
她小心地撩开莉薇娅的睡裙袖子，果然在女孩纤细的手腕内侧看到了类似的冰蓝色纹路。
"这什么意思？
"锡安问道。
莉薇娅摇摇头，翻到下一页。
那里只有一句模糊的古语，但当她呼出的寒气接触到书页时，更多的文字显现出来："共生存，相斥焚"“我……不识字。”
锡安刚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莉薇娅迅速合上书，书页上的冰霜瞬间消融。
门开了，洛迦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她们。
"莉薇娅，你该睡了。
"他的语气像个严肃的小大人，随即看向锡安，"还有你……大伯让我来看看你是否需要什么。
"锡安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你带东西了。
"洛迦犹豫了一下，走进来把盒子放在床头。
"……安神的香料。
第一次训练后总会睡不安稳。
"他生硬地解释，仿佛在背诵别人教他的话。
锡安打开盒子，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飘散出来。
闻到这个味道后，那些躁动的金属装饰真的安静了下来。
"谢谢。
"洛迦不自在地点点头，拉着莉薇娅往外走。
小公主顺从地跟着哥哥，却在门口回头看了锡安一眼，冰紫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夜深人静时，锡安悄悄溜出了寝宫。
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那些悬浮的金属和神秘的文字。
训练场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穹顶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跪在中央的雷纹上，再次尝试召唤金属。
这次，整个训练场的武器架都开始震颤，各种金属器具漂浮起来，在她周围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圆环。
"控制力比力量更重要。
"她默念弗尔格的教导，努力让金属保持平稳。
"半夜偷偷练习？
"早察觉到洛迦的存在，锡安淡淡应了声。
洛迦站在门口，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几把短剑突然地飞向洛迦。
少年没有躲避。
短剑在距离他几寸处突然停住，然后"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你……"锡安缓缓睁开银灰色的双眸。
“皇兄，有事？”
洛迦撇撇嘴。
"不想看你毁了训练场。
"他顿了顿，"而且……大伯似乎很看重你。
"语罢，洛迦静静旁观。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穹顶时，锡安己经能够自如地操控金属。
"不算太糟。
"洛迦最终评价道，虽然语气依然冷淡，但眼中己少了几分敌意，"锡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出声：“癫佬。”
……在皇宫深处的议会密室里，几位身穿华服的老者正围坐在一张黑曜石圆桌旁。
"测试结果如何？
"白发苍苍的老议长沉声问道。
角落里，一个身穿紫袍的祭司展开卷轴："祭坛反应确认，她确实是永恒金属的容器。
摩根娜女神的力量正在被她无意识地吸收。
""弗尔格陛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位贵族忧心忡忡地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议长冷笑，"所以才急着认她做女儿。
但预言不会改变——锈血融雷时，王冠将易主。
""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议长摩挲着桌上的水晶球，里面浮现出锡安在训练场的身影："观察，等待……必要时，确保预言按照对我们有利的方式实现。
"水晶球中，锡安正在回寝室，同时让一枚金属徽章悬浮在右手掌心，完全没注意到徽章背面刻着的，正是三百年前导致瑟拉瑞恩家族内战的同一个符文。
清晨的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进寝宫时，锡安己经醒了。
她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能量流动。
过去三天里，除了一般的王室教学，弗尔格每天都会带她去训练厅，而洛迦——出乎她意料地——每晚都会旁观她的秘密练习。
"皇女殿下，您的晨袍。
"侍女捧着绣有雷纹的丝质长袍站在门口，眼睛恭敬地低垂着。
锡安仍然不习惯这个称呼。
三天前她还是锈区里靠翻找金属残渣维生的无名氏，现在却成了瑟拉瑞恩帝国的皇女。
她僵硬地让侍女为她更衣，指尖微微发烫。
"莉薇娅公主在花园等您。
"侍女一边为她梳理乱蓬蓬的头发一边说，"陛下吩咐，早膳后要带您去禁宫地库。
"锡安的手指顿了一下。
禁宫地库——弗尔格有西天前夜里曾提到那里的"永恒金属"核心与她身上的银纹有关。
她锁骨下的纹路似乎感应到她的思绪，泛起一阵细微的灼热。
皇家花园比锡安想象的还要广阔。
迷宫般的灌木丛中点缀着喷泉和雕塑，远处的温室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循着小径走去，听到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转过一道月桂树墙，她看到了莉薇娅。
小公主站在一座结冰的喷泉旁，手里把玩着几枚银币。
那些硬币在她指尖翻转时结出美丽的霜花，然后被她弹向空中——锡安不自觉地伸出手。
飞在空中的银币突然改变轨迹，朝她掌心飞来。
当金属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表面的冰霜没有融化，反而蔓延出更加精致的冰晶图案。
锡安银眸微眯，看着这枚变成艺术品的硬币。
见锡安前来，莉薇娅的紫眸微微睁大。
她快步走过来，冰凉的小手握住锡安的手腕。
刹那间，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迸发出银蓝相间的光芒——锡安锁骨下的银纹与莉薇娅手腕上的冰纹同时亮起。
喷泉的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凝结成无数冰晶。
花园里所有金属装饰开始震颤，从栏杆到雕像，全都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冰与金属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场华丽而危险的风暴，围绕着两个女孩旋转。
"莉薇娅！
锡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