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抚过死者脖颈处的月牙形疤痕，三年前那个血火焚心的夜晚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 护院张叔倒在血泊中，背后插着的北汉弯刀刀柄上，同样刻着这样的疤痕。
“怎么样？”
李从嘉站在解剖台前，皱眉问道。
“死因是鹤顶红中毒。”
苏绾绾取出药瓶，“但与淑妃案不同，这次凶手用了慢性毒药。”
她指着死者青黑色的指甲，“月牙痕消失，说明中毒超过七日。”
李从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凶手在七日之前就开始下毒，却在昨夜突然加速毒性发作。”
苏绾绾点头：“正是。
这需要精确控制药量，还要熟知受害者的饮食作息。”
她忽然注意到死者耳后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殿下，您看这个。”
李从嘉凑近查看，脸色大变：“这是北汉暗卫的标记！”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三年前在金陵城，我见过萧承煜耳后也有这样的疤痕。”
苏绾绾的瞳孔骤缩。
她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如果遇到耳后有月牙疤的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虎符。”
难道萧承煜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人？
夜探冷宫的路上，苏绾绾的掌心沁出冷汗。
她的腰间挂着新配的 “冰魄银针”，这是用千年玄冰淬炼而成的暗器，专门克制北汉的 “鹤顶红”。
李从嘉走在她身旁，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小心。”
李从嘉突然将苏绾绾拉进阴影。
前方拐角处，萧承煜正与一个蒙面人交谈。
“东西带来了吗？”
蒙面人的声音沙哑。
萧承煜取出一个青瓷瓶：“九转还魂丹，按约定。”
蒙面人接过药瓶，忽然甩出袖箭：“对不起，北汉皇帝要你死！”
苏绾绾本能地甩出银针，却被李从嘉拦住。
他摇头示意，两人屏息看着萧承煜与蒙面人缠斗。
“你是谁？”
萧承煜的弯刀抵住蒙面人的咽喉。
蒙面人扯下兜帽，竟是太医院的王院判！
“萧统领，别来无恙？”
他冷笑，“三年前你灭苏家满门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萧承煜的瞳孔骤缩：“是你！
当年你明明死在乱军之中……”“我不过是假死而己。”
王院判忽然咬破毒囊，“北汉皇帝要的是你的命，还有苏绾绾的虎符！”
苏绾绾冲进冷宫时，萧承煜正跪在地上吐血。
她的指尖搭在他腕上，感受到紊乱的脉象中夹杂着冰蚕蛊的寒毒。
“为什么救我？”
萧承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苏绾绾取出银针，刺向他的 “膻中穴”：“因为你知道真相。”
她的指尖触到他颈间的玉佩，与李从嘉的那块一模一样。
萧承煜苦笑：“没错，我们是孪生兄弟。”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中带着冰晶，“三年前的灭门案，是我亲手执行的……”苏绾绾的手颤抖着，银针差点刺入他的要害。
“为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我们苏家与你无冤无仇……”萧承煜抓住她的手腕：“因为你父亲掌握着足以颠覆两国的秘密。”
他忽然指向冷宫深处，“去看看吧，你会明白一切。”
密室中的景象让苏绾绾胃中翻涌。
数百具孩童的尸体整齐排列，他们的心脏位置都刻着北汉的图腾。
墙壁上挂着泛黄的《洗冤集录》，书页间夹着活人炼丹的记录。
“这是北汉的‘长生计划’。”
萧承煜靠在墙上，气息微弱，“他们用孩童的心脏炼制丹药，妄图长生不老。”
苏绾绾颤抖着翻开《洗冤集录》，发现其中一页画着九转还魂丹的配方，批注着：“需活人心脏七七西十九颗，辅以千年冰蚕蛊。”
“我父亲……”“他是唯一能破解炼丹术的人。”
萧承煜咳嗽着，“北汉皇帝害怕他将秘密公之于众，所以……”苏绾绾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救人者终得救。”
原来他早己预见了这一切。
李从嘉找到他们时，苏绾绾正用 “鬼门十三针” 为萧承煜续命。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每刺一针，银针上就结一层薄霜。
“承煜！”
李从嘉惊呼，“你怎么会中冰蚕蛊？”
萧承煜苦笑：“三年前在金陵城，我就被种下了蛊毒。”
他看向苏绾绾，“只有她能救我，用九转还魂丹……”苏绾绾取出青瓷瓶，却发现丹药早己被调包。
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调换的药瓶，急忙从衣襟里取出另一个瓶子。
“这是……”“九转还魂丹的母药。”
李从嘉解释，“当年父皇赐给苏家的，其实是半成品。”
苏绾绾按照父亲留下的配方，将母药与千年冰蚕蛊血混合。
丹药入喉的瞬间，萧承煜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金色。
“承煜！”
李从嘉想要阻止，却被苏绾绾拦住。
“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握紧银针，“如果失败，我们都得死。”
当晨光透过冷宫的窗棂时，萧承煜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不再有金色的诡异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痛苦。
“谢谢你，绾绾。”
他低声说，“我终于记起了一切。”
苏绾绾取出虎符：“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萧承煜点头：“三年前，北汉皇帝命我灭你满门，夺取虎符。
但我在执行任务时，被你父亲的医术折服……”“所以你故意留下我性命？”
“不。”
萧承煜摇头，“是你父亲用九转还魂丹救了我。
他说，真正的医者，应该超越国界。”
李从嘉震惊：“原来父亲当年的死，是为了……”“没错。”
萧承煜取出半块虎符，“这三块虎符，分别对应南唐、北汉、契丹三国的龙脉。”
他将虎符拼合，显现出完整的星图，“皇陵中的神器，就是传说中的‘山河社稷图’。”
苏绾绾忽然想起住持大师的话：“能改变天下大势的神器。”
“不错。”
萧承煜叹息，“它能操控长江水势，足以水淹金陵。”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北汉皇帝率大军闯入，手中握着第三块虎符。
“萧承煜，你果然背叛了朕！”
他冷笑，“还有苏绾绾，苏家余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苏绾绾将虎符塞进李从嘉手中：“带它走，去清凉寺找住持大师！”
李从嘉摇头：“我不能丢下你！”
“快走！”
苏绾绾甩出银针，“我拖住他们！”
萧承煜忽然起身，将苏绾绾护在身后：“我来断后。”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是我最后的赎罪。”
李从嘉含泪点头，抱着虎符消失在密道中。
苏绾绾看着萧承煜浴血奋战的身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救人者终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