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黎明
牛富站在瓮城箭楼,望着江对岸蒙军大营里如林的***炮,喉结动了动。
他腰间佩着的铜符印着"荆湖制置使司"六个篆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将军,粮仓方向发现蒙军细作。
"斥候浑身是血,手中攥着半块玉佩,"这是从尸体上搜到的。
"牛富接过玉佩,瞳孔猛地收缩——正是他送给张弘范的那块"同窗共砚"玉佩。
玉佩边缘沾着新鲜的血迹,背面刻着几行小字:"亥时三刻,东门火起为号。
""传令全城戒备。
"牛富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
他转身望向城内的工坊,那里正腾起滚滚黑烟,火器匠人苏娘子的徒弟们正在赶制"震天雷"。
这些陶罐里装着火药和铁蒺藜,是苏娘子用命换来的最后遗产。
此时蒙军大营里传来号角声,江面战船如黑云压城。
忽鲁木的商船混在战船中,船头架起***炮,炮口对准宋军楼船。
牛富抓起神臂弩,三矢连发,箭矢穿透蒙军船帆,带着火星钉进船舱。
但宋军很快发现,这些战船船体覆盖着浸湿的牛皮,箭矢难入,火攻无效。
"是水帘战船!
"赵青的声音带着颤抖。
牛富的瞳孔里映出江面漂来的浮尸,那些尸体肿胀发紫,有的还穿着宋军服色。
他猛然想起三年前大理国覆灭时,蒙军曾用此法攻城。
正当宋军慌乱时,蒙军水师突然变阵。
数十艘战船呈雁形展开,船头架起木闸,闸后藏着蒙军的"斡腹之谋"——一种专破水门的铁锥。
牛富的心沉到谷底,这些铁锥能凿穿宋军战船的龙骨,让整艘船在江中解体。
"放震天雷!
"牛富的吼声盖过战鼓。
二十辆木制小车从城头隆隆驶出,每车载着十口陶罐。
陶罐在蒙军战船上空炸开,火药裹着铁蒺藜如雨点般落下。
江面瞬间变成火海,蒙军水师死伤惨重。
但蒙军并未退却。
张弘范站在旗舰上,手中挥舞着狼牙棒,蒙军敢死队开始强行登船。
牛富看见耶律成的尸体被蒙军拖上战船,浑身是血,手中还攥着那半块玉佩。
他的瞳孔充血,挥刀冲向登船的蒙军。
刀光剑影中,牛富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号角声。
转头望去,只见陈三郎浑身是血,带着几十个渔民从江中浮出,手中举着鱼叉和火把。
他们身后,是苏娘子改良的"火龙船"——船体覆盖着浸透猛火油的麻布,遇火即燃。
"放箭!
"陈三郎的吼声混着江风。
箭雨如蝗虫群扑向蒙军战船,箭簇上涂着苏娘子研制的"赤焰粉",遇水即燃。
蒙军战船开始冒烟,江面漂起一片片火油。
此时蒙军大营里传来轰鸣声,***炮的巨石砸向襄阳城头。
牛富看见城墙在颤抖,砖石如雨点般落下。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临安书院的那个春天,桃花灼灼,张弘范指着地图上的襄阳城说:"若有一天***南下,我当守此城至最后一兵一卒。
""将军,东门火起了!
"赵青的喊声撕裂夜空。
牛富望向城东,只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他握紧刀柄,听见江风送来蒙军大营的号角声,那声音像野兽的呜咽,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牛富带着亲兵冲向粮仓,却见蒙军细作己点燃粮草。
火光中,他看见张弘范站在粮仓门口,手中举着那支刻字箭簇。
箭簇上的蓝芒在火光中闪烁,像是地狱来的幽火。
"牛兄,降了吧。
"张弘范的声音带着沙哑,"忽必烈大汗许诺,保你全家性命。
"牛富的刀尖垂下半寸,又猛地抬起:"张弘范,你可知这襄阳城下埋着多少大宋儿郎的尸骨?
"他挥刀冲向张弘范,两人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中,牛富看见张弘范腰间挂着的箭囊里,赫然露出那支刻字箭簇——正是陈三郎在汉江捕到的那支。
此时陈三郎带着渔民赶到,蒙军细作开始溃逃。
牛富一刀劈开粮仓大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粮草早己被转移。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蒙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将军,江面!
"赵青的喊声让牛富心头一紧。
转头望去,只见蒙军水师正全速冲向宋军水寨,船头架起的木闸己打开,铁锥如毒蛇般探出。
牛富抓起神臂弩,三矢连发,箭矢穿透蒙军船帆,带着火星钉进船舱。
但蒙军战船速度极快,铁锥己近在咫尺。
忽然,江面传来巨响,蒙军战船突然倾斜,船体裂开大口。
牛富看见陈三郎站在一艘渔船上,手中举着个冒烟的陶罐——那是苏娘子研制的"水雷"。
"将军,我们改良了水雷!
"陈三郎的声音带着兴奋。
牛富望着江面漂来的蒙军浮尸,那些尸体肿胀发紫,有的还穿着宋军服色。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大理国覆灭时,蒙军曾用此法攻城。
此时蒙军大营里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张弘范的旗舰开始升帆撤退。
牛富望着江对岸的火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转头望去,只见陆文忠带着援军赶到,他手中举着耶律成的腰牌,腰牌上刻着"大宋忠义军"字样。
"将军,这是耶律成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陆文忠的声音带着沙哑,"蒙军即将发动总攻,目标首指襄阳城防。
"牛富接过腰牌,借着火光看清上面的血迹,忽然想起三年前临安书院的那个春天,桃花灼灼,张弘范曾说:"男儿当以天下为己任。
"如今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他握紧刀柄,听见江风送来蒙军大营的号角声,那声音像野兽的呜咽,在夜空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