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田之困，前路难行
他弯腰抓起把暗红色土壤搓了搓，指缝间渗出浑浊的灵气——这土质比想象中还糟。
"按这个比例混入腐叶。
"他将连夜绘制的图纸拍在田头木桩上，"垄沟挖成鱼骨状，间距三尺。
" 负责翻土的弟子盯着图纸上奇怪的符号："师兄说的这个...氮磷钾是啥阵法？
" "你就当是五行轮转阵的变种。
"陆尘摸出半块灵苗根须扔进土里，昨夜用生石灰处理过的黑丝果然不再蔓延。
这验证让他信心大增，挽起袖子示范如何用灵力深翻土层。
日头升到中天，田垄间蒸腾起青紫色雾气。
陆尘抹了把汗，望着初具雏形的灵田改造工程，仿佛看到前世老家丰收的麦田。
可惜这份欣慰没持续多久，负责浇灌的女弟子就提着空桶跑来："引水渠的水位突然降了！
" 赵师弟用木瓢敲着桶沿嗤笑："要我说就该用老法子，师兄偏要搞什么滴灌系统。
"他腕间新换的玉镯随动作叮当作响，陆尘记得那是玄风长老洞府特有的青髓玉。
陆尘扒开围观人群冲到水渠边，昨日还能没过脚踝的灵泉，此刻只剩湿漉漉的鹅卵石。
他沿着青石垒砌的水道逆流而上，指尖抚过新鲜的水渍痕迹——断流不超过两个时辰。
"赵师弟来得正好。
"他突然转身，吓得紧跟其后的赵师弟差点撞上他胸口，"帮我去后山查看水源如何？
" "我...我得去给玄风长老送药膳。
"赵师弟倒退半步，腰间的避水佩撞在青髓玉镯上，发出清脆的颤音。
陆尘盯着他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昨夜灵田方向诡异的嗡鸣。
暮色降临时，陆尘蹲在膳房后墙根。
二十斤生石灰堆成的小丘旁，几只偷食的灵雀正歪头看他用树枝画图。
李管事提着灯笼经过，被他突然起身吓得差点摔了食盒。
"库房还有多少引水符？
" "这...得问玄风长老。
"李管事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晃，光斑扫过墙角新砌的狗洞，"灵泉调配向来由长老亲管。
" 陆尘用鞋尖碾碎刚画好的引水路线图，石灰粉簌簌落进青砖缝隙。
他早该想到，掌管库房的李管事连宗主信物都补不好，怎么可能违抗玄风长老。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灵兽棚里不安的踢踏声。
后半夜，陆尘独自爬上宗门最高的望星台。
山风卷着潮湿的泥土味，他摸出半凝固的药渣混合物抹在眼皮上——这是白天从丹房废墟里扒出来的。
视野顿时蒙上淡青色光晕，原本漆黑的山脉浮现出七条灵气脉络，其中三条在灵田附近诡异地扭曲打结。
他掏出皱巴巴的图纸对照地形，笔尖悬在标注"备用方案"的位置。
图纸边角沾着赵师弟袖口蹭到的沉水香，这种助眠香料本不该出现在年轻弟子身上。
山风突然转向，带来一丝腐坏的甜腥气，和昨夜在丹房闻到的血腥味如出一辙。
"少宗主又来看星星？
"巡夜弟子举着火把路过，火光惊飞檐角栖息的夜枭。
陆尘将图纸收进怀里，任由那些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震落瓦片上的露水。
陆尘在图纸背面勾勒出新的引水路线，笔尖在某处布满红叉的禁地边缘停留许久，最终画了个带问号的圆圈。
夜枭的羽毛落在他肩头，沾到药渣的位置突然迸出细小火花。
黎明前的雾气裹着露水钻进衣领，陆尘搓了搓冻僵的手指。
摊开的图纸上，那个画在禁地边缘的墨圈正在晨光里晕开，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少宗主，您真要动赤炎谷的灵泉？
"巡山弟子举着火把欲言又止，火光映出石壁上狰狞的抓痕。
陆尘用脚尖拨开几块焦黑的兽骨，昨夜用废丹渣做的探测符还在腰间发烫——这里残留的凶兽气息至少是金丹级别。
他弯腰抓起把焦土嗅了嗅，硫磺味里混着丝清冽的水汽。
腰间玉佩突然震颤，青阳真人闭关前给的护身符闪过微光，这验证了他三天前在藏书阁发现的记载：赤炎谷地下藏着条休眠的寒脉。
"去把库房剩下的避火符全拿来。
"陆尘扯下外袍铺在地上，蘸着朱砂画出引水阵纹，"再找两坛去年酿坏的灵酒。
"巡山弟子看着他在阵眼位置标注的"碳酸钙缓冲层"，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多问。
日头西斜时，三十丈深的隧洞里传来闷响。
陆尘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看着眼前汩汩冒出的冰蓝色泉水，手背上被灼伤的水泡似乎都不疼了。
用现代钻井技术配合修真界的避火符，这组合比他预想中还管用。
"师兄！
灵苗抽新芽了！
"七天后，守田的师妹举着片嫩叶冲进膳堂。
陆尘咽下嘴里发硬的馒头，瞥见赵师弟摔了筷子往外跑。
田垄间的滴灌竹管上还挂着冰碴，但那些蔫了半个月的七星草确实挺首了腰杆。
玄风长老的紫檀杖就是这时候砸在田埂上的，震飞了三株刚结苞的月光莲。
"胡闹！
"老人盯着陆尘手里没吃完的馒头，仿佛那是某种十恶不赦的东西，"私调禁地灵脉，擅改宗门古制——明日辰时，议事殿见真章！
" 夜风卷着灵植特有的清甜掠过山阶，陆尘蹲在滴灌渠旁调试分流阀。
赵师弟故意踩塌的垄沟需要重修，玄风长老摔碎的月光莲得补种，但这些都比不上怀里那叠账本重要——上面记载着灵田改良后每日多消耗的三十斤灵肥。
"少宗主..."李管事提着灯笼从暗处蹭过来，袖口露出半截烫金请柬，"这是明日要呈给各峰长老的议事录。
"他手腕突然抖得厉害，灯笼在账本某处墨迹新鲜的数字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陆尘望着对方逃也似的背影，指腹摩挲着账本边缘的压痕。
那里本该记录着灵泉改造的花销，如今却变成团吸饱墨汁的污渍。
山风掠过新栽的驱邪竹，带着初生嫩芽特有的辛辣味，他突然想起青阳真人闭关前说的话："账本干净的宗门，坟头草都长得特别整齐。
" 后山传来守山兽的嘶吼，陆尘将账本塞进装着冰泉样本的玉匣。
怀里那包从现代带过来的菠菜种子硌得胸口发疼，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种下的第一粒谎——等它们在灵田里开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黄花，某些人脸上的表情定会比玄风长老的紫檀杖更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