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在她汗湿的掌心微微发皱,像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
玻璃门映出她的倒影——廉价西装套裙,头发勉强扎成低马尾,脚上的黑色低跟鞋己经磨出了细小的裂纹。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面试间的门。
然后,她的呼吸停滞了。
长桌尽头,雷霆宇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一份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锋利。
他穿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西装,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和咖啡店里那个被她泼了咖啡的男人判若两人。
“徐清清?”
人事主管推了推眼镜,“请坐。”
她的膝盖突然发软,差点被地毯边缘绊倒。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几位面试官皱起眉头。
雷霆宇头也没抬,只是指尖在文件某处轻轻点了点。
“徐小姐,你的专业是社会学,但没有任何相关工作经验。”
人事主管翻着她的简历,“咖啡店打工和基金会项目助理似乎差距很大?”
徐清清的喉咙发紧。
“我在大学期间参加过很多志愿活动,尤其是儿童心理辅导……”“比如?”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
雷霆宇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像能穿透人心。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二十岁的徐清清蹲在孤儿院操场,正给一个小女孩扎辫子,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指尖颤抖起来。
这张照片她从未见过,甚至不记得有人拍过。
“慈心福利院,2018年到2020年,每周六上午。”
雷霆宇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为什么坚持了两年?”
面试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其他考官交换着疑惑的眼神——总裁从不亲自过问基层员工的面试细节。
“因为……”徐清清望着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喉咙发紧,“小桃说,如果我不去,就没人听她背乘法表了。”
雷霆宇的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最后一个问题。”
财务总监突然发难,“如果你发现上级挪用善款,但对方承诺给你母亲支付医药费,你会怎么选?”
徐清清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问题精准刺中她最脆弱的软肋——他们调查过她的背景?
余光里,徐清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片边缘,等待她的回答。
“我会……”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先收集证据,然后告诉雷总。”
财务总监嗤笑:“你以为能首接见到总裁?”
“能。”
所有人都愣住了。
徐清清首视着雷霆宇的眼睛,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周三咖啡店,我弄脏了他的西装,他没有开除我。”
她顿了顿,“一个对陌生店员都宽容的人,不会容忍慈善资金出问题。”
空气凝固了。
人事主管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雷霆宇合上文件夹,金属袖扣撞出清脆的声响。
“明天九点,22楼报到。”
他起身时,徐清清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气,“欢迎加入盛氏慈善基金会。”
电梯门刚关上,徐清清就瘫靠在厢壁上。
手机震动起来,闺蜜林小媛发来一串感叹号:“怎么样怎么样?!”
她正要回复,电梯突然在18楼停下。
“借过。”
香奈儿5号的浓香扑面而来。
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的女人走进电梯,栗色卷发扫过徐清清的肩膀。
女人瞥见她手中的录取函,红唇勾起:“新来的?”
徐清清点点头,往角落缩了缩。
“我是叶梓萱。”
女人漫不经心地整理钻石手链,“雷总的……”她故意停顿,“老朋友。
你哪个部门的?”
“慈善基金会。”
叶梓萱的动作突然停住。
她转身仔细打量着徐清清,目光像刀锋刮过她廉价的着装,最后定格在她紧张抿起的嘴唇上。
“有趣。”
电梯到达一楼时,叶梓萱轻笑着塞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工作困扰’,随时找我。”
烫金名片边缘锋利得能划破手指,上面印着“周氏医疗集团副总裁”。
徐清清走出大厦时,夕阳正把玻璃幕墙染成血色。
她摸出那张被冷汗浸湿的慈心福利院照片——雷霆宇不知何时把它塞进了她的资料袋。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字:**“致小清,谢谢你教会我折纸飞机。
——小宇2003”**她的记忆突然闪回五岁那年——福利院后院总有个不爱说话的男孩。
她曾把最后一块水果糖分给他,用草茎编过戒指哄他开心……手机突然响起,医院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徐清清颤抖着接通,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徐小姐?
我是仁爱医院行政部的。
关于你母亲的转院手续……”远处,雷氏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前,雷霆宇正盯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
办公桌上摊开的档案里,赫然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孤儿院登记表——**徐清清(5岁)****父母:徐建国(车祸身亡)****备注:2003年12月24日被领养**而下一页,是泛黄的报纸头条:**《雷氏夫妇车祸惨剧:唯一幸存者系6岁长子霆宇》**• 孤儿院时期的"小宇"就是雷霆宇• 叶梓萱与徐母治疗的关联• 两人父亲死于同一起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