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旧情
那天宋小娅刚刚***结束,正在公交站等车回校。
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街上人越来越少,公交车却迟迟不来,她浑身湿得像一只落汤鸡,在站台上急得首跳脚。
路永胜就在这时出现!
像驾着五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他从一辆桑塔纳轿车上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风度翩翩地走到宋小娅面前,温柔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水溅到了您!”
他把伞交给宋小娅,自己从包里抽出一张手帕纸,蹲下细心地给她擦鞋上的泥点。
宋小娅呆若木鸡!
她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偷偷打理鸡窝般的头发,又拘谨地去扯身上的土黄色衬衣上的褶皱,余光看到隔壁女生投来的的鄙夷目光,内心既惶恐又紧张!
少女的春心在暴雨中萌动、苏醒!
回想起来,宋小娅仍然尴尬得脚趾扣地!
这出“富家少爷爱上贫民窟女孩”的戏码如今回想起来破绽重重!
宋小娅刚刚从大山出来进南城读大学,在美女如云的南大,她实在算不得起眼!
一张瓜子脸被太阳晒成小麦色,两边脸颊上顶着两团浅浅的“高原红”;单眼皮衬得她的眼睛小小的,像是两个拖着尾巴的逗号,近看十分可爱,远看又似乎只有一条缝;鼻梁塌塌的;嘴巴扁扁的;穿着打扮透着一股子土气,虽然有些秀气,但绝不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长相!
路永胜却算得上一表人才,他虽然比宋小娅大六七岁,却如大学生一般稚嫩;五官虽一般,气质却极出色。
一副细细的黑框眼镜让他多了些书生意气,寸头干净又清爽,灰色羊毛衫外面搭着深蓝色大衣,笔首的工装裤衬得他腿又长又有型。
更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就开着轿车,为人却谦逊有礼,正是宋小娅梦想中的谦谦君子!
他私下对宋小娅展开热烈的追求,用他的人生阅历、好像永远都花不完的钱和无时无刻的陪伴为宋小娅编织了一张情网,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被俘获的牵线木偶,任由路永胜操纵着她的人生方向!
冷翠花和宋玉城对路永胜的出现心怀戒备!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坚持认为路永胜心怀鬼胎,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可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路永胜图什么?
矛盾就这样产生,无数次争吵激起宋小娅的逆反情绪,她一时头脑发热,大西还没毕业,便偷偷拿户口本跟路永胜领了结婚证,两个人远走他乡,去了加国!
宋小娅以为,再过一段时间,等她和路永胜安定下来,过上幸福的生活,冷翠花和宋玉城一定会理解她、祝福她!
可是生活给了她当头一棒!
等她猛然清醒,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
她远在异国他乡,护照被路永胜收着,没有工作,也没有经济来源,语言不通,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她只能紧紧地抓着路永胜这根救命稻草。
她隐隐有些后悔,冷静后对冷翠花和宋玉城的思念与日俱增!
可是每当她提及想要回国看望冷翠花和宋玉城,路永胜都以“等安顿好以后再说”来搪塞她。
日子越长,仿佛当初的情谊越淡,路永胜日渐冷漠。
他时常酗酒,喝醉后就在家里耍酒疯。
有那么片刻,他又清醒过来,死死盯着宋小娅,像是狼在看他的猎物,又像是透过宋小娅在看别人。
宋小娅害怕极了,这样的路永胜让她毛骨悚然。
如果没有进阁楼,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宋小娅经常这样欺骗自己!
路永胜在阁楼上了锁,空余时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告诉宋小娅,那是他的冥想空间,绝对不可以进去。
那晚路永胜醉得不省人事,宋小娅鼓足勇气从他腰间取下钥匙。
她以为那个房间里藏着她的护照。
却不曾想,里面装着的是她和她家人的所有过去和现在。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台电脑。
墙上密密麻麻贴着照片,新的、旧的、重重叠叠!
那里有好多宋小娅,高中教室里看书的宋小娅,走在回家路上的宋小娅,大学报名时的宋小娅,做***时笑眯眯的宋小娅。。。。。
宋小娅只觉寒意遍布全身。
为什么要***自己?
宋小娅还看到冷翠花和宋玉城的照片,冷翠花的照片尤其多,整整贴了两面墙!
她颤抖着伸手向电脑,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她的手就这样僵硬地停在空中!
路永胜哪里还有醉态!
他懒懒地靠在门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你就像之前一样,傻傻地在我身边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来不该来的地方?”
他慢慢地踱进屋里,气定神闲地抚摸着照片墙,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像毒蛇一般阴冷,“你看看,从小到大你多幸福!
得到这么多爱难道不会让你惶恐吗?
凭什么呢?
这多不公平啊!”
宋小娅背靠桌子,巨大的恐惧和震惊己经让她失语。
她怒目圆瞪,嘴唇抿成一条线,指甲紧紧地扣住桌沿,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路永胜慢慢走近,他气定神闲的拉开板凳,按着宋小娅的肩头让她坐下,“打开啊,里面有你想看的东西!”
宋小娅没动,路永胜按下开关键。
是监控!
宋小娅家院子里的监控!
冷翠花和宋玉城此刻就在院子里剥豆子。
宋小娅猛地站起来,脸贴着屏幕,随即又转头怒视路永胜!
她不理解!
为什么!
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对着路永胜又抓又踢,尖叫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路永胜任她打骂。
等她累了,瘫在墙角,他再慢悠悠地拖过椅子坐下,“你知道斗兽场吗?
观众坐在下面看到它们厮杀的血腥场面,多兴奋啊!”
路永胜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独生女失踪,老两口相依为命,村民吃绝户,多妙啊!
简首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路永胜又吐出一口白烟,烟雾朦胧,让他的脸忽明忽暗,“现在,又多一个观众呢!”
宋小娅被路永胜软禁在地下室,对外只说她回国了。
宋小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浑浑噩噩,连时日也不知道。
她亲眼看着冷翠花和宋玉城一天天老去。
冷翠花思念成疾,哭瞎了双眼;宋玉城去南城找她,在城里出车祸,断了双腿,被人抬着回去!
夫妻俩瞎的瞎,残的残,想要吃饱饭都难!
宋玉城运气好,没过多少日子就走在前头!
剩下冷翠花独自一人,断了活的念头。
那天一早,她穿上她结婚时的衣裳,坐在石墙边的摇椅上,对着山那头叫了两声“小娅,小娅”,然后摸索着在墙上的石头缝里挂了一根干树枝,用腰带上吊走了!
宋小娅摸着屏幕,“哎”了两声,像在回答冷翠花。
她抱着电脑,蜷缩在地上。
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头发,流进地板,一点一点消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