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缠着布条的手指急速翻动，用哑军才懂的暗语比划出"子午线错位"——这是墓道机关启动的征兆。
"喵！
"小满炸着毛跃上碑顶，爪尖勾住苔藓覆盖的兽首浮雕。
苏璃左眼突然灼痛难忍，朱砂痣在暮色里渗出妖异的红光。
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戴着金丝甲的女子正将火硝填入青砖缝隙，血玉碎片嵌进石兽左眼时，整面碑墙突然翻转。
"跟着猫走！
"苏璃抄起青铜戈戳向兽首右眼，青砖墙在机关转动的轰鸣中裂开三尺窄缝。
腐臭的墓气扑面而来，小满的鸳鸯眼在黑暗中亮起两簇幽蓝鬼火。
阿九突然拽住她后襟，青铜戈尖挑起石壁裂缝里半截白骨——骨节上还套着鎏金指套，与三日前聚珍阁拍卖会上失踪的摸金校尉手上那枚一模一样。
苏璃用银簪挑开指套内侧，暗红朱砂写着"丙辰位勿触"。
"丙辰是火位。
"她话音未落，小满突然冲着石壁某处发出嘶吼。
磷火照亮了壁面暗刻的饕餮纹，在苏璃眼中却自动拆解成无数齿轮咬合的轨迹。
左眼红光扫过第九道凹槽时，她倒抽冷气："这是血池机关的引水阀！
"盗墓贼的火把突然从三个方位包抄而来，石破天的大笑声震得壁顶簌簌落灰："苏老板好手段，可惜萧大人要的从来不是血玉。
"他弯刀劈向小满所在的石龛，刀刃带起的风掀开苏璃的披帛，露出腕间新结痂的蛇形图腾。
"别动我的猫。
"苏璃突然踉跄着撞向壁灯铜雀，袖中铜钱"叮"地卡进齿轮缝隙。
石破天的手下哄笑着逼近时，她颤抖的指尖"不小心"扫过壁面某处凸起——整面石壁突然向两侧平移，将半数盗墓贼碾成肉泥。
"蠢货！
"石破天暴喝着挥刀劈来，却见苏璃染血的指尖正沿着机关图逆向描摹。
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绞链声，十八道暗渠突然从盗墓贼脚下裂开，黑红血水裹着碎骨冲天而起。
"丙辰火位配壬水..."苏璃在血浪扑面的瞬间翻滚到祭坛后方，青铜戈精准勾住石破天腰间的鎏金罗盘。
墓顶传来巨石错位的轰隆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算漏了时辰——戌时三刻的月光正透过盗洞照在罗盘阴阳鱼上。
"趴下！
"冷冽男声破空而至的刹那，陆昭的玄铁剑己削断苏璃头顶坠落的千斤闸。
他右臂暗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金芒，剑锋擦过她耳畔时，半块密探令牌从袖口滑落，正面螭纹与萧无咎锦袍下游走的刺青竟有七分相似。
苏璃刚要伸手，陆昭突然用剑鞘将令牌扫进血池。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鸷的弧度，剑尖却挑开她颈侧将落未落的碎石："古董贩子就该待在铺子里数铜板。
"血池里浮沉的令牌突然被漩涡卷向暗河深处，苏璃瞥见背面闪过"玄十九"的鎏金小篆。
小满炸着毛冲陆昭哈气，鸳鸯眼里映出墓道尽头飘来的磷火——那里隐约传来萧无咎特有的金铃佩剑撞击声。
血水漫过苏璃的云头履，鎏金罗盘在漩涡里沉浮。
她俯身去捞的刹那，陆昭的皂靴突然碾住她指尖，玄铁剑鞘"当"地挑飞令牌。
"别多管闲事。
"他袖口暗纹沾了血，在月光下像条游动的金蛇。
小满突然弓背跃上祭坛，鸳鸯眼死死盯着罗盘背面——半块阴阳鱼裂痕处隐约露出"皇陵"二字。
苏璃颈后寒毛倒竖，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鎏金纹路，左眼突然爆开锥心剧痛。
前世记忆裹着腥风扑面而来：戴着凤冠的自己正被铁甲卫追杀，绣鞋陷进皇陵地宫的流沙阵，腰间玉佩赫然刻着相同的阴阳鱼纹。
"小心！
"碎石擦着耳畔飞过，陆昭拎着她后领翻过祭坛。
三支毒镖钉进石壁，石破天带着五个残部从血池对岸包抄而来。
苏璃踉跄着撞上陆昭后背，掌心蹭到他袖口时突然僵住——金丝刺青的脉络竟与罗盘裂纹走向完全吻合。
"你的纹身..."她话音未落，陆昭突然旋身将她按在石兽浮雕后。
玄铁剑擦着石破天的弯刀迸出火星，剑锋削断对方半截胡子。
"现在不是玩猜谜的时候。
"陆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右臂暗纹随着发力泛出诡异金芒。
小满炸着毛窜上横梁，爪尖勾落大块青砖，恰好砸中试图偷袭的盗墓贼。
苏璃攥紧罗盘后退，鎏金边缘突然刺破掌心。
鲜血渗入阴阳鱼缝隙的刹那，整座墓室突然震颤。
壁顶的二十八星宿图开始错位，暗河倒灌进血池，将几具尸体冲向下游漩涡。
"丙辰位！
"她冲着缠斗中的陆昭大喊，"用火硝炸开东南角的镇墓兽！
"陆昭瞳孔微缩，剑柄反手砸中石破天膻中穴，袖中暗器精准射向苏璃所指方位。
爆炸掀起的烟尘里，他拽着苏璃跃入新裂开的地缝。
腐臭的阴风卷着磷火扑面而来，小满的叫声在身后忽远忽近。
"喵！
"幽蓝猫眼突然在前方亮起，苏璃摸着湿滑的墓道壁急奔。
掌心伤口蹭过青砖时，那些前朝文字突然在脑中自动翻译："...玄甲卫持螭纹令者，可入地宫第三阙...""你究竟是谁的人？
"她猛地扯住陆昭袖口。
暗纹刺青在颠簸中露出全貌——竟是缩小版的皇陵机关总图。
陆昭骤然收力将她抵在石壁上，剑尖挑开她鬓边碎发："古董商不该认得玄甲卫的刺青。
"他喉结上的旧伤随着说话起伏，像条盘踞的蜈蚣。
远处突然传来金铃轻响。
那声音贴着墓道石壁游走，带着萧无咎特有的阴柔腔调："陆大人好身手，可惜螭纹令泡了血水..."笑声在岔路口形成诡异回声，惊起大片吸血蝙蝠。
陆昭的剑柄重重磕在苏璃后颈，她最后看到的是小满扑向自己衣摆的残影。
昏迷前的血腥味里，似乎有人往她掌心塞了块带刺的金属碎片。